如果師兄無法從蠻荒天下返回,劉灞橋還得爭取熬出個仙人境,做成了,他就算對風雷園有了個過得去的交待。
劉灞橋深呼吸一口氣,轉頭望向遠處。
蘇稼恢復了正陽山祖師堂的嫡傳身份。
聽說她好像留在了小孤山,但是也會去茱萸峰。
練劍之余,劉灞橋時不時就會偷偷下山,走一趟舊朱熒王朝藩屬小國郡城的那座坊間書肆,賣書人,曾是位姿色尋常的年輕女子,那會兒的她,名叫何頰。
她離開后,劉灞橋就將鋪子買下來了,一切原封不動。
哪怕每次只是看著關門的鋪子,都不開門步入其中,劉灞橋就會舒心幾分。
身為劍修,練劍一事,好像以前是為了不讓師父失望,后來是為了不讓師兄太過看不起,如今是為了風雷園。以后呢?
劉灞橋不知道。
好像唯獨喜歡那個女子,在這件事上,會從一而終。
一個溫醇嗓音,在劉灞橋頭頂響起,“喂,劉大劍仙,想誰呢?”
劉灞橋身體前傾,抬起頭,看見一個坐在屋脊邊緣的青衫男子,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笑臉,挺欠揍的。
“呦,這不是陳大劍仙嘛,幸會幸會。”
劉灞橋立即探臂招手道:“悠著點,咱們風雷園劍修的脾氣都不太好,外人擅自闖入此地,小心被亂劍圍毆。”
跟陳平安沒什么好見外的。
況且風雷園待客,一樣沒那些繁文縟節。
反正一年到頭也沒幾個客人,因為風雷園劍修的朋友都不多,反而是瞧不上眼的,茫茫多。
陳平安從屋脊那邊輕輕躍下,再一步跨到欄桿上,丟給劉灞橋一壺酒,兩人不約而同坐在欄桿上。
劉灞橋仰頭狠狠灌了一口酒,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,笑道:“其實距離上次也沒幾年,在山上二三十年算個什么,怎么感覺咱倆好久沒打照面了。”
陳平安笑著打趣道:“差點沒認出你,怎么,現在寶瓶洲的仙子們,都喜歡這幅落拓模樣的男子了?”
劉灞橋嬉皮笑臉道:“秋風吹瘦劉郎腰,難養秋膘啊。”
劉灞橋記起一事,壓低嗓音說道:“你真得小心點,咱們這兒有個叫南宮星衍的小姑娘,模樣蠻俊俏的,就是脾氣有點暴躁,之前看過了一場鏡花水月,瞧得小姑娘兩眼放光,如今每天的口頭禪,就是那句‘天底下竟有如此英俊的男子?!’陳劍仙,就問你怕不怕?”
陳平安根本不搭理這茬,說道:“你師兄好像去了蠻荒天下,如今身在日墜渡口,與玉圭宗的韋瀅十分投緣。”
聽說黃河在劍氣長城遺址,只是稍作停留,跟同鄉劍修的魏晉閑聊了幾句,很快就去了在日墜那邊。但是黃河到了渡口,就直接與幾位駐守修士挑明一事,他會以散修身份,獨自出劍。不過之后好像改變主意了,臨時擔任一支大驪鐵騎的不記名隨軍修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