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皎然笑了笑。
可惜不是那位年輕隱官。
“是那個劍修如云的劍氣長城,劍仙竟然只有一人姓晏。”
“他叫晏溟。”
“還是個頂會做買賣的豪杰。”
說到這里,晏皎然用筷子卷了卷素面,自顧自點頭。
一國真正龍脈所在,是什么?
是馬蹄,是白銀。
何謂國力鼎盛,最直觀的,就是沙場上馬蹄聲的震耳欲聾。
還有賬房打算盤的聲響,能與學塾書聲遙遙唱和。
“所以我到了劍氣長城,第一件事,就去晏家大門口,自報名號,說自己也姓晏,來自寶瓶洲。”
晏皎然伸出一根拇指,擦了擦嘴角,一個沒忍住,笑得合不攏嘴,“結果那個老門房都沒去通報,直接打賞了一個字給我。韓姑娘?”
韓晝錦抬起頭,硬著頭皮說道:“是那個‘滾’字?”
晏皎然繼續說道:“我那會兒年輕嘛,脾氣大,就想跟那個老東西干一架,不曾想那個走路都快不穩的老門房,竟然是個金丹劍仙。”
晏皎然伸出一根手指,點了點自己的額頭,“一把飛劍,就停在這里,讓我汗毛倒豎。”
“嗯,尿褲子倒不至于。雖說當時年紀輕,境界不高,可我也不是沒有殺過人。”
“但是那種命懸一線的感覺,讓我直到現在還是耿耿于懷。不是說差點被人宰掉,難以釋懷,而是那種無力感,太讓人憋屈了,對方怎么那么強大,自己怎么那么孱弱,并且愚蠢。”
“我看你們九個,好像比我還蠢。”
“呵呵,從一洲山河挑選出來的天之驕子,空有境界修為和天材地寶,心性如此不堪大用。”
“之前我還奇怪為何最擅長雕琢人心的國師大人,把你們晾在那邊,由著你們坐井觀天,一個個眼睛長在額頭上。原來如此,國師果然是早有打算的。”
晏皎然說著說著,好像又開始跑題了,瞇眼而笑,“聽說那位晏劍仙,在那場戰事收官之前,他都在倒懸山春幡齋的一處賬房打算盤。”
“所以沒有人知道,我是多想要去見一見那個年輕隱官,親口問問他,那位斷了雙臂依舊去城頭的晏劍仙,到底劍術如何,殺妖又如何。”
“只是為了避嫌,見不成,問不得。所以這趟喊你來,還有這么個小事,需要你幫忙問問看。”
浩然天下的游歷修士,面對劍氣長城的劍修,
后來寶瓶洲的各國邊軍,面對大驪鐵騎。
可能與早年晏皎然面對那個門房劍修,都是一樣的感受。
晏皎然很快就會與巡狩使曹枰一起,去往蠻荒天下。
寺廟建在山腳,韓晝錦離去后,晏皎然斜靠房門,望向高處的青山。
空山無人,水流花開。
莫疑道人空坐禪,豪杰收劍便神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