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隨陳平安來到浩然天下,雖然時日不久,但是小陌極為上心一事,就是搜羅了一些山上消息,將浩然天下最能打的那么一小撮人,當然全部都是飛升境巔峰了,都默默記住。
鄭居中看了眼同桌的仙尉,說道:“以簪撓酒,須臾簪盡,如人磨墨。身名俱滅,萬古長流。”
仙尉樂了,好家伙,要說扯這些虛頭巴腦的,我斗不過曹仙師,還怕你?
雙指捻起酒碗,都不用醞釀措辭打什么腹稿,這個年輕道士就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,輕輕搖晃酒碗,嗅了嗅,微笑道: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,命途多舛,徒呼奈何。”
陳平安聽得眼皮子直打顫。
鄭居中笑道:“嘉言懿行,可喜可賀。”
仙尉自怨自艾道:“天生命如旱地行舟,我能如何,要我逆天嗎?”
反正就一個宗旨,言語怎么鎮得住人怎么來。
鄭居中笑了笑,站起身,就這么走了。
在桌上留下了一顆小暑錢,當做酒水錢。
鄭居中只以心聲與陳平安說了三個字,“不當真。”
這大概就是傳授陳平安與仙尉的相處之道了。
陳平安以心聲答道:“謝過鄭先生教誨。”
在鄭居中走出酒肆后,陳平安將那顆小暑錢收入袖中,與掌柜喊道:“我們先結賬。”
仙尉一頭霧水,問道:“曹仙師,誰啊?說話挺不靠譜的,所幸做人還行,知道留下酒水錢。”
陳平安還是懶得理睬這廝,只是給了酒肆掌柜一顆雪花錢,就喝上了桌上這壺所謂的長春宮仙釀。
陳平安讓小陌坐著喝酒就是了,然后低頭抿了一口酒,以心聲問道:“小陌,你那四把飛劍?”
之前在客棧與仙尉第一次打照面,小陌就祭出了四把飛劍。
小陌沒有任何藏掖,直截了當說道:“其中三把飛劍,主攻伐,還有一把輔助修行,只是如今就顯得十分雞肋了。四把飛劍,一直都沒個名稱,以后可能還是需要公子代勞了。前三者,其中一把,小陌最為鐘情,因為可以牽引一顆天外星辰,墜落大地。若是與人問劍,需要真正拼命,成敗在此一舉。另外兩把,就很平庸了,一把可以模仿他人飛劍的本命神通,可惜此舉撐不了太久,還會跌個品秩,殺力降低不少,聊勝于無吧,還有一把飛劍,可以臨時打造一座牢獄,拘押道人魂魄,依舊屬于劍走偏鋒,非劍術正途,所以我早年與人問劍,都不太喜歡祭出這幾把飛劍,花俏,不實用。”
“最后一把飛劍,前期極其裨益修行,曾經讓我登高頗為迅猛,當然了,比起公子的勢如破竹,不值一提。此劍可以不用任何煉氣,就能夠讓我大肆汲取天地間的靈氣,直到方圓千里之內,成為一處如今練氣士所謂的‘無法之地’,我就可以收起飛劍,轉去別地修行了。早年等我躋身地仙……如今的仙人境之后,這把飛劍就意義不大了,所以才有雞肋一說。”
“以后跟在公子身邊,若是遇見有眼緣的劍仙胚子,小陌也會收幾個嫡傳弟子,對他們悉心傳授劍術,直到哪天找到了合適人選,可以當我的關門弟子,只要對方道心足夠堅韌,我就剝離出這把本命飛劍,送給這位得意弟子。”
陳平安面帶微笑,“小陌啊,別光說啊,多喝酒。”
小陌有幾分憧憬神色,問道:“公子,在咱們落魄山中,如今可有合適人選?要是山上剛好有這樣的劍仙胚子,我就不用那么麻煩,直接找個關門弟子算了。”
不是什么開玩笑的話。
陳平安喝了口酒,擺手婉拒道:“沒你這么兒戲的,慢慢來。”
見那仙尉有些神色恍惚,陳平安問道:“怎么了?”
仙尉拍了拍肚子,委屈道:“酒水解饞喝不飽啊,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