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起御風前往那處山頭,然后陳平安挑了個不遠不近的僻靜位置,再讓小陌施展掌觀山河神通,同時攤開三幅山水畫卷。
有個面如冠玉的紫衣道士,在山路緩行,走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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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山神祠廟門口,手里拎著一塊從路邊撿來的石頭,拳頭大小,他走到了空落落的祠廟,蹲在門口,將那塊石頭隨便放在了門檻上。
“貧道這一手壓勝之法,不得不說……”
紫衣道人看著那塊如峰巒矗立山脈脊梁之上的尋常石頭,思量一番,打遍腹稿,終于想出個比較滿意的措辭,“真是絕了。”
然后這位頭戴金冠的護國真人,就百無聊賴坐在門外臺階上,好像與那塊石頭,一起等待祠廟主人的返回。
大梁周邊幾個鄰國,已經沒有任何仙家山頭可言,而那位在亂世中僥幸逃過一劫的府君山神娘娘,不出意外的話,她很快就會升遷為一國山君了,都沒誰爭,著實令人羨慕啊。
“古說不死藥,服之羽化登天仙。此語最迷人,山巍巍水漫漫,風浩浩云,任人踏破鐵鞋,煙霞茫茫無覓處。衣寬帶寬,千山萬山,若是道人執迷又不悟,千山萬山高更深,處處魔障生。只求一聲雄雞報曉,驚醒天人寤寐……還差一句收尾,如何才能既押韻又神韻呢?”
紫衣道人一拍膝蓋,有了,“日落云遮月,星稀夜沉沉,我輩金丹客,一顆金丹萬真來朝,一點靈光照破山河萬朵,我不是天仙,誰是天仙?!”
紫衣道人沾沾自喜,自顧自點頭,撫掌而笑,“妙啊!”
從袖中摸出一只小酒葫蘆,極小,估計最多也就是裝下三四兩酒的樣子,啜了一口,紫衣道人抬頭唏噓不已,“言道不言藥,修真不修仙,舉頭三尺有神明,貧道不信白日升青天。”
最終沉默許久,高高舉起手中小酒壺,喃喃道:“當年下馬上山飲君酒,如今只見青天不見君。”
啪嗒一聲,紫衣道士后腦勺挨了一巴掌,腦袋一歪,頓時七竅流血,再撲通一聲,整個人癱軟在地。
就這么沒了?
陳平安那邊,方才有輛風馳電掣的“車輦”,似乎得到府君娘娘的一道旨意,臨時更換路線,直奔陳平安一行人而來。
有兩位侍女挑起簾子,從拔步床內緩緩走出一位身材異常高大的女子,身高一丈再三尺,雖然個子高得出奇,但是膚白勝雪,身形勻稱,態濃意遠淑且真。
這位府君娘娘,柳眉杏眼,神色清冷,不怒自威。
小陌想到了一個書上形容美人的說法,淡妝薄衫,天仙姿容。
只見她手持那本卷起的印譜,姍姍而來,腰懸一枚古樸水晶璧,紅色的編織繩結,只有新物做舊,老物反而如新。
她將身后這架作為渡船遠游的拔步床,命名為種花讀書處。除了眾多書籍,車廂內壁上懸有眾多清供壁瓶,各插一枝花。
她離著陳平安一行人還有十多丈距離,停步問道:“仙師們是循跡尋寶而來?”
沒有用那“奪寶”一說。
山中修士,一貫以道抑尊,傲視山下輕王侯。
而她作為一尊府君山神,算是半個官場中人,何況車駕出了本國邊境,落在這大梁國境內,她就等于離開了自家山水轄境,修為境界都會大打折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