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況隱官大人早就說了,笨人修行就有笨法子。
陳平安笑道:“天底下最難學問在努力,天底下最簡單學問在結果。”
于斜回點點頭。
然后陳平安眨眨眼,轉頭打趣小胖子,“這句話,回頭記得說給納蘭玉牒聽啊,這不就有跟她聊天的機會了,別謝我。”
于斜回又開始捧腹大笑。
程朝露嘆了口氣,要是被納蘭玉牒曉得了,自己會被打個半死吧。
陳平安從袖中拿出四本書,一人兩本。其中兩部《劍術正經》,一部《撼山拳譜》,當然都是手抄摹本,拳譜是給程朝露的,此外還有一本冊子,則是給于斜回的,陳平安也沒有心聲言語,開口笑道:“于斜回,這本冊子,記得好好保存,不要輕易給外人看,書上內容,不一定有用,你就當看雜書好了。”
于斜回的本命飛劍,恰好就是名為“破字令”。
因為夜航船的關系,在文廟那邊,陳平安對此專門翻了些書籍,有些心得,就揀選內容,記錄成冊。
兩個孩子鄭重其事雙手接過書籍后,與隱官大人道謝。
陳平安伸出手,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。
于斜回將兩冊書放入懷中后,突然小聲道:“隱官大人,聽說你在江湖上認識了茫茫多的紅顏知己。”
陳平安心一緊,面不改色,微笑問道:“聽誰說的?”
于斜回說道:“白玄啊,還能是誰,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,程朝露可以作證。”
小胖子開始裝傻。
大概除了那個孫春王,誰都有點怵白玄。
之前在落魄山的藩屬山頭拜劍臺那邊,白玄大爺對待練劍,是當真半點不上心的,倒是練拳比程朝露還賣力,經常念叨一番口頭禪,“我白玄大爺還需要練劍嗎,是跟著隱官大人來這邊當神仙的嗎?當然不能夠,我是學拳來了,省得以后混江湖,說我一個練劍修仙的,欺負他們舞槍弄棒打熬體魄的。”
偏偏白玄修行憊懶至極,煉劍速度卻極快,所以就喜歡每天雙手負后,走門串戶,“好為人師”,為其他人指點修行,問題是白玄的三言兩語,往往一語中的,還真有用。
陳平安笑道:“好的,回頭我就跟白玄好好聊聊。”
最后一大兩小,三位劍修,一起在欄桿旁眺望遠處風景。
雨后天晴,氣象一新。
大地河川,仿佛無主之物。雨后江山,好似金鐵鑄成。
風鳶渡船上邊,除了意氣風發的二管事賈晟,每天只知道埋頭算賬的賬房張嘉貞,還有無所事事的掌律長命,反而是她的嫡傳弟子,小算盤納蘭玉牒,在賬房那邊真能幫上忙,給張嘉貞打下手,記賬算賬,有板有眼。
當然最百無聊賴的那個,肯定是名義上為風鳶渡船保駕護航的米大劍仙了。
一來二去,米裕倒是跟柴蕪這個小姑娘混得挺熟,她好像鐘情于云里來霧里去的渡船生活,沒有在仙都山那邊落腳,反而一直留在了渡船上邊,修行之余,就趴在窗臺那邊看看風景,或是繞著船頭船尾走幾圈。
小姑娘獨自喝酒,那是極有大家風范的。
跟她的修行一樣,沒人教,天生的。
呲溜一聲,點點頭,捻起一粒鹽水花生,一盤拍黃瓜,一碟醬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