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質清已經開始跟榮暢喝上酒了,劉景龍視而不見,約莫是瞧不上兩人的酒量吧。
劉宗主的酒量,到底是怎么個深不見底,別說如今的北俱蘆洲,就是劍氣長城那邊,誰人不知誰人不曉。
在這件事上,金烏宮柳質清,浮萍劍湖酈采,老匹夫王赴愬,還有最早云上城的徐杏酒,人人有份,都有功勞。
至于那個罪魁禍首,如今忙著在桐葉洲那邊籌建下宗呢。
陳李猶豫了一下。
劉景龍笑問道:“陳李,是有什么建議?”
陳李靦腆一笑,“那我就隨便說幾句。”
陳李一揮袖子,水霧朦朧,最終出現了一處瓊林宗地界的堪輿圖,指了指祖山半山腰處,“劉宗主,我就是有個猜測,這座瓊林宗祖山,自半山腰的這座泉涌亭起,我覺得就是一座迷陣,鄰近祖師堂處的這條白蛇徑,又是一座山水陣法,故而歷代外鄉劍修與之問劍,看似破開了山水禁制,即便劍光成功落在祖師堂上邊,最終一劍攪爛祖師堂,其實皆是落空了。”
“瓊林宗才了那個‘紙糊的山水陣法,流水的祖師堂”一說,往往過不了兩個月,瓊林宗就能重新建造出一座嶄新祖師堂,在我看來,并非是外界傳聞的瓊林宗財大氣粗,什么唯手熟爾,當然瓊林宗肯定不缺這個錢,可以是可以,但是這種勾當,根本不符合瓊林宗修士的性格,所以極有可能,外人眼中的祖師堂,就只是個高明的障眼法,真身是一處螺螄殼道場,故而劍光打碎的,就只是個空殼子。”
“所以劉宗主你們這場問劍,如果只是想要個面子,大不了跟以往劍修一樣,站在臨近山巔,朝那瓊林宗祖山遙遙遞出幾劍,也算讓瓊林宗顏面掃地,可如果希望問劍在實處,不但要登山,路過泉涌亭,還要小心山水迷障,之后走在白蛇徑上,亦是同理。
像我師父說的那樣,潛入祖師堂附近,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,其實難度很大。”
劉景龍微笑點頭,不愧是劍氣長城的小隱官。
被陳李說中了七八分。
光憑著一份四處拼湊而來的堪輿圖,推斷出這些結論,已經很難得了。
再看看那個正忙著偷偷喝酒的自家大弟子,劉景龍便有些無奈,這么喜歡喝酒,到了仙都山,跟某人好好稱兄道弟喝一場。
高幼清聽得聚精會神,雖說陳李在她這邊從沒個好臉色,但是習慣就好呀,師父說啦,陳李就是個面冷心熱的。
杜俞聽得大為嘆服,這位小劍仙,瞧著年紀不大,江湖經驗十分老道啊。
陳李試探性問道:“劉宗主,我能不能不報名號,偷偷與那范峭問劍一場?”
劉景龍點頭道:“你與范峭問劍過后,我可以讓這個消息,近期之內傳不到瓊林宗去。用某人的話說,可問可不問的劍……”
陳李立即心中了然,笑著接話道:“我輩劍修,先問再說!”
劉景龍提醒道:“前提是打完能跑,最好是盡量做到不露痕跡。對了,別殺人,以后有的是機會。”
陳李沉聲道:“懂了。”
劉景龍突然笑問道:“陳李,如果我沒有記錯,這是你在浩然天下的第一次問劍吧,選擇與范峭問劍,不會覺得別扭?”
陳李搖頭道:“這有什么好別扭的,只要我不高過對方境界,跟誰問劍不是問。”
我們隱官大人,都能身穿女子衣裙去戰場廝殺,身姿婀娜,花枝招展,嬌叱幾聲,也沒覺得有絲毫別扭啊。
一想到這種事情,陳李便只覺得隱官大人,真是高山仰止,這輩子都難以企及了,只求在登山途中,自己能夠依稀看到隱官大人的那個青衫背影吧。
陳李突然閉上眼睛,祭出飛劍,卻只是游曳去往一處鄰近的本命竅穴,陳李的一粒芥子心神沉浸其中。
片刻之后,陳李睜開眼睛,問劍完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