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古風流,得山水岳瀆造化清氣,山高水深劍氣長,唯我劍光似虹,蠻荒天下對此俯首一萬年。
一城獨高,極天地日月乾坤大觀,天寬地闊酒味足,吾鄉劍修如云,同浩然九洲分出兩種劍修。
范大澈會心一笑。
這幅楹聯自然是我們隱官大人的手筆了。
據說是當年戰事間隙的一次年關時分,愁苗劍仙邀請隱官寫一副對聯,隱官不肯,說是自己的字寫得不行,結果就連郭竹酒領銜的四大護法都一并倒戈了,隱官就只肯口述內容,讓愁苗和林君璧代筆,分別寫上下聯,結果還是不成,最終就有了這幅后來在飛升城老幼皆知的楹聯。
便是那些對隱官觀感不好的本土劍修,對這幅楹聯也挑不出半點毛病,只得捏著鼻子說一句,那個狗日的,都沒有這么小棉襖,難怪老大劍仙會讓這家伙當隱官。
陳平安跨過大堂門檻,進入那座再熟悉不過的大堂,座位幾乎都沒有什么變化,依舊是一張小案幾,一張蒲團,至多就是換了主人,案幾之上,文房四寶,書籍公簿,各憑主人喜好隨意擺放。
陳平安沒有坐在主位上,挑了那個曾經屬于林君璧的位置落座,
看案幾上邊的擺設,應該是顧見龍的位置,兩部劍譜,數方印章,還有憑借戰功,從行宮財庫里邊換來的一件文房清供。
聞訊趕來的羅真意和王忻水、常太清,三個早年避暑行宮的年輕人,如今都算是隱官一脈的“老人”了。
看到那一襲青衫,羅真意愣了愣,她很快就恢復神色,面帶微笑,抱拳道:“見過隱官。”
王忻水和常太清同樣笑著抱拳,自然而然就喊了聲隱官。
就算寧姚在場,估計也是如此。
陳平安笑著擺手道:“閑人一個。”
尤其是那昔年四大狗腿之一的王忻水,熱淚盈眶,腳步一滑,就坐在了隱官大人身邊開始噓寒問暖,結果被陳平安一巴掌推在額頭上,王忻水悻悻然返回自己座位。
常太清問道:“隱官大人,要不要把董不得他們都從避暑城喊過來?”
陳平安笑著搖頭道:“不用。”
羅真意幾個各自落座,她那張案幾上邊,擺放了一盆臘梅,裁剪得當,挨著一盆菖蒲,青翠欲滴。
當下留在避暑行宮里邊的劍修,幾乎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,猶然面帶幾分稚氣。
這會兒一個個擁堵在門口,瞪大眼睛,仔細打量起那個傳說中的隱官大人。
陳平安當那酒鋪二掌柜的時候,他們年紀還小,那會兒多是下五境劍修,當然不可能去酒鋪喝酒,
成為隱官之后,陳平安除了去戰場,就都待在避暑行宮里邊不露面。
何況年輕隱官每次趕赴戰場,花樣百出,誰認得出來?
要不是陸芝說漏了嘴,誰敢相信,那位讓多少光棍心心念念的“陌生女子”,竟然會是二掌柜?!
故而如今的泉府一脈修士,便因為此舉,流傳著一句膾炙人口的至理名言,確實沒理由為了點臉皮,連破爛都不撿錢都不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