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對此視而不見,婦人便起身去忙碌,男子告辭離去,沿著溪澗回頭望去,已失茅屋所在,男子悵然。
剎那之間,陳平安和小陌就好像沿著一條光陰長河倒流而返,重新騎驢在山坡上,再次見到了那個腰系竹筒的男子,沿溪行走。
小陌笑問道:“公子是需要下棋贏過她們才算過關?”
陳平安點頭道:“應該是了。等下你繼續盯著那個棋待詔,我去驛路那邊,看看能不能撿撿漏,天亮時分再來跟你碰頭。”
之后小陌騎驢繼續跟隨那個男子,陳平安則去了山腳道路,尋了一位好似畫中人的老官員,身穿紫袍佩金魚袋,陳平安隨便找了個話頭,跟老人閑聊起來,最后說是愿意出高價買書,老人便婉拒了,說是那幾箱子書籍,珍藏已久,千金不易。陳平安二話不說,就將馬車上那些書箱打翻在地,再伸手一揮,清風陣陣,所有書籍一頁頁攤開后,除了封面,果然都是空白的。
而那些人物車馬,好像都隨之陷入了一種靜止境地,陳平安站在原地,搖頭笑道:“山水貧瘠,前輩藏書還是少了點,以至于做做樣子都不成。”
之后陳平安就無半點探究的興趣,這種作偽的小天地,實在太單薄了,空有筋骨而無血肉,既無血肉,何談更深一層的精神氣?
重新騎上路邊的驢子,去找小陌和那座茅屋。
只是沒忘記重新一揮手,將那些書籍重歸書箱,畫面倒轉,一一重返馬車。
再次熬到了“這天”拂曉,陳平安不等眼見那婦人再次抬頭望向自己,便已經帶著小陌騎驢向前,只等老嫗說了那句無敵言語,開口笑道:“未必。”
到了檐下的木板廊道,與那位棋待詔拱手笑道:“與先生借棋子、棋紙一用。”
之后陳平安擺出一局師兄崔瀺跟鄭居中下出的彩云譜,不過今天陳平安當然是取巧,假裝鄭居中下棋,邀請對方續上棋譜。
婦人怔怔無言,老嫗亦是喃喃自語道:“后世棋道,已經如此之高了嗎?”
陳平安雙手籠袖,看著棋局,看似隨意道:“想來棋道如世道,總歸是向高處走的。”
老嫗頷首微笑,婦人亦是抬手捋過鬢角,笑望向這位頭別玉簪的青衫客。
陳平安此語一出,天地景象皆消散,只剩下廊道和屋內各有古老棋譜一部,陳平安掃了一眼,便將兩本棋譜收入袖中,笑納了。
小陌轉頭看了眼,“那位道友,怎么連驢子都帶走了。”
陳平安拍了拍小陌的肩膀,稱贊道:“難怪能當我們落魄山的供奉。”
之后兩人徒步而行,因為腳下又多出了一條更為寬闊的官道,兩邊都是稻田,瞧著像是秋收時分。
突然身后有一騎擦身而過,去往遠處,小陌隨之遠眺,很快便多出了一座旅舍。
方才那一騎,年輕人衣短褐乘青駒,一副貧寒落魄的書生模樣,不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