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同冷笑道:“后來還有個劍氣長城的末代祭官,行蹤鬼祟,也曾來過這邊,與我還是聊得很不愉快。”
當初此人悄然離開劍氣長城之后,并不是直奔寶瓶洲的驪珠洞天,而是先在桐葉洲登岸。
青同曾經說了幾句套近乎的話,結果落了個類似熱臉貼冷屁股的下場。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,之所以談不攏,另有緣由。
只是沒必要與小陌細說此事。
之后便有個還不是劍修的外鄉少年,從扶乩宗登上桐葉洲陸地,當時他背了一把長劍,名為“劍氣長”!
是陳清都那把棄而不用多年的佩劍。
就像那位劍氣長城的老大劍仙,明明都隔著一座天下了,就只是用這種無需親自出馬的方式,在警告青同,為那少年用心護道,不然后果自負。
你他娘的陳清都,哪怕讓那個姓陳的背劍少年,給我捎句話也好啊。或是憑借某種輕而易舉的小小秘術,你陳清都與我暗中打聲招呼,又有多難?
遙想當年,在眾多人族劍修當中,陳清都資質不是最好的,修行速度不是最快的,飛劍品秩不是最高的,偏偏最終是此人,走到了劍道最高處。
而且相較于目中無人的天下各族劍修,陳清都算是口碑極好的一個,一向沉默寡言,平時從不惹事生非,只是練劍勤懇,極少外出走動,遠游次數屈指可數。
只是后來一連串的事實證明。
一貫沉默者偶爾開口即雷鳴。
小陌嘖嘖道:“青同道友,你到底怎么回事,跟劍修是先天不對付嗎?”
青同對此不置可否,看著戰場那邊,好奇問道:“你就半點不擔心陳平安?”
小陌默不作聲。
公子做事周全,無須外人擔心。
現在小陌唯一的念頭,就是想著事后如何說服公子,允許自己痛快遞劍。
都不說自己的死士身份,只說扈從,都快要當得不稱職了。
來到桐葉洲,尤其是進入此地之后,小陌就對某事有幾分了然。
難怪桐葉洲的劍道氣運,會是浩然九洲中最少的一個。
不管是劍修整體數量,還是頂尖劍修的數目,這座桐葉洲都可以稱之為“寒酸”。
當然不是說因為青同對劍修的天然排斥,就可以完全主導形勢,一手造就出眼前這個劍仙數量寥寥的慘淡格局,青同就是棵梧桐樹,當真還沒這份能耐。
只是因為它坐鎮一洲山河氣運的緣故,潛移默化,年月一久,積少成多,上行下效,這種影響就深遠了。
最終就是整個桐葉洲,宗門,修士,人心,天時地利人和都開始有所傾向、偏移,形成了一種主動選擇。
而一棵梧桐樹的不挪窩,與整個桐葉洲的閉塞,喜歡關起門來,坐井觀天,也算是一種無形中的大道契合。
總體說來,就是一句簡單不過的老話,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。
落寶灘碧霄道友,就像桐葉洲幕后的一家之主,當然還有青同這個臺前的牽線傀儡,一起維持這份家業。
可惜這位碧霄道友,已經去往青冥天下。
不然公子在桐葉洲,想必會順利不少。
那尊青同陰神,一邊觀戰,伸手卷起鬢角一縷發絲,望向那座城池的塵土飛揚,笑問道:“這會兒還是不擔心他的安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