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點頭道:“就是個笑話,你不當真是對的。”
青同其實已經做好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心理準備,實在不行,就只能乖乖認命了。
拼了一座鎮妖樓不要,也要給這個陳平安和那小陌,一點顏色看看。大不了最后鬧到文廟那邊,各打五十大板。
青同猶豫了一下,說出一件小事,“鄒子當時身邊還帶了……一撥陰物孩子,說是讓我拿出些許功德,他有用處。”
陳平安問道:“然后呢?”
青同無奈道:“些許功德而已,又是鄒子的請求,我當然照做了。”
小陌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公子,露出一種猶豫不決的神色。
很多年前與陸臺結伴游歷,期間在那飛鷹堡下塌處,門外是條陋巷,是一條斷頭路,更是一堵布滿尸骸的墻壁。
當時陳平安還沒有將那支名為小雪錐的毛筆借給鐘魁,那會兒畫符一道,可能都不能算是登堂入室。
陳平安最終還是一言不發,伸手握住那把夜游劍,轉身離去,轉頭與那青同說道:“以后別讓我看到你。”
青同神情復雜,心中驚疑不定,這這家伙當真就這么走了?
小陌倒是懶得多想為何公子會改變初衷。
公子做事,總是對的。
青同猶豫了一下,喊道:“陳平安,你就不好奇為何我如此……不近人情?”
最后四個字,青同硬著頭皮,說得別別扭扭。
背對青同的陳平安,只是仰頭望向天幕處,沉聲道:“趕緊開門,不用送客了。”
他娘的你青同腦子呢,老子一轉頭,就是“重逢”,真是找砍。
青同繼續說道:“我自然是有理由的。”
陳平安轉頭笑道:“你就這么喜歡節外生枝?”
青同被瞧得毛骨悚然,沉默片刻,只得拗著性子,試探性說道:“復盤一二,閑聊幾句?萬一聊得投緣了,合作一事,不是沒得談。”
一來擔心雙方誤會太深,會被記仇。
青同其實不是想著什么萬一投緣,而是萬一這家伙腦子一根筋,出了這座鎮妖樓,繼續與那文廟夫子,商量搬遷半座城頭一事,如何是好?然后萬一那位小夫子又答應了?
再者,青同到底心有不甘,想要在某些事情上邊找回點場子,至于打架一事就算了,形勢不由人,苦頭吃飽,今兒這先后兩場架,尤其是后者,打得有點撐到了,現在還是心有余悸。如果可以的話,你陳平安見不見我,到底無所謂,總之別讓我再見到你身邊那個“小陌”了。
陳平安想了想,笑著點頭道:“客隨主便,求之不得。”
抖了抖袖子,盤腿坐下,橫劍在膝。
陳平安就那么當著青同的面,重新從袖中捻出一張白駒過隙符,懸停在身邊,用以計時。
青同看得眼皮子微顫,是該說這家伙小心謹慎,還是絲毫不給自己面子?
見那小陌跟著落座,青同猶豫了一下,還是選擇坐在他們對面。
陳平安第一句話,就顯得殺機畢露,“桐葉洲,桐葉宗,杜懋的那座梧桐洞天,是你給的?”
青同顯然學聰明了,輸人不輸陣,沒好氣道:“當年你帶出藕花福地的那把梧桐傘,除了可以隔絕天機,還是四分之一個藕花福地所在,追本溯源,不也是從我這邊離開的物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