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少女河婆張大嘴巴。
這個外鄉人,咋個這么兇啊。
這種殺人越貨的勾當,都能說得如此正大光明的?
老山神更是泥塑木雕一般,心中叫苦不迭,我不會被殺人滅口吧?
梅鶴看了眼那個說話不著調的青衫客,笑了笑,看在那個“梅山君”稱呼的份上,自己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。
梅鶴也懶得繼續與那婦人兜圈子,直奔主題,不給對方裝傻扮愣的機會,“景行道友,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,結丹一事,可是要消耗一地山水氣運的。”
仰止說道:“結丹?天底下有兩顆金丹的地仙嗎?”
不曾想陳平安馬上跟上一句極有拆臺嫌疑的言語,“還真有。”
仰止倒是不介意陳平安的言語,只是好奇問道:“誰是?”
這可比一位劍修同時擁有三四把本命飛劍還要稀罕了。
文廟那邊,儒家圣賢的本命字。白玉京的某些天仙道士,神靈庇護。還有佛家羅漢的一尊金剛不敗之身……
但是仰止還真沒聽說過哪位練氣士,能夠一人擁有兩顆金丹。
青同欲言又止,只是不好泄露天機,便搗漿糊一句,“確實有的。”
梅鶴臉色不悅,這個婆姨如此不識抬舉,就別怪自己返回山神府后,接下來教她該怎么當個客人了。
只是就這么離去,難免折損顏面,梅鶴便與龔新舟問道:“先前我看你在酒鋪內,在翻看一本書籍。”
這位府君老爺,顯然習慣了話說一半,后半句讓人全靠猜去。
龔新舟連忙從袖中摸出一本猶帶墨香的嶄新印譜,雙手遞給梅鶴,諂媚笑道:“是一部新版刻出來印譜,小神閑來無事,隨便翻翻的。”
之所以直接沒有報上印譜名稱,主要是吃不住某個字的讀法,行伍出身的老山神,到底是露怯怕出丑。
梅鶴接過手中,先掃了幾眼序文,再隨便翻了幾頁,“這皕劍仙印譜,加上之前的那本百劍仙印譜,就是個東拼西湊的玩意兒,落在真正的讀書人眼中,就是貽笑大方,兩部印譜連同那些印章,也就是在那劍氣長城,才賣得動,若是擱在我們這邊,呵,若是撇開刻印之人的特殊身份不談,只會銷量堪憂。”
少女河婆看了眼老山神,皕這個字的讀音,好像跟你說的不一樣啊。
至于印譜本身內容,甘州并不感興趣,讀書人的活計,看著眼睛不累,心累。
老山神以心聲解釋與她道:“其實是個多音字,我也不算讀錯了。”
梅鶴又翻了幾頁印譜,“就說這方印章,‘山河’二字,豈可刻得如此支離破碎,再說這方,‘豪杰’一語,就犯了失之纖細柔媚的錯誤,顯而易見,這位隱官大人,功夫都花在習武練劍兩事上邊了,于書法一道,耗費的力氣不多,不過也算有情可原,畢竟是位劍仙。”
這本印譜的序文中,有一句評價極高的贊語,百皕兩譜廣海藤,束之高閣類孤僧。
梅鶴搖搖頭,將那本印譜丟在桌上,低頭嗅了嗅瓶中花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