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同摘了冪籬,小有意外,這條元嬰境水蛟的眼光,如此之好?
不談飛升境的修為深淺、殺力高低,只說在隱匿氣象這件事上,青同還是頗為自傲的,不曾想被這個青衣小童一眼看穿了。
見那青同道友沒有承認沒有否認的,陳靈均就心里有數了,便有幾分沾沾自喜,瞅瞅,什么叫滴水不漏,這就是了,猜那陌生修士的境界,其實就跟猜數字一樣,只要經驗足夠豐富,那就簡單得很了。
陳靈均與這位自稱來自桐葉洲的青同道友寒暄幾句,好像想起什么,便跑出了院子找人去。
婁山一座宅子外,門前有二古松,各有凌霄花絡其上。
山風清軟,花大如碗,離了枝頭也不分家,徐徐而落。
陸沉就蹲在樹下看過一朵花飄落在地,依舊不愿起身,好像要等到再有花落。
有一撥過路女修,看到這一幕,又見那年輕道士生得神爽俊逸,更覺有趣,她們黛眉低橫,秋波斜視,吃吃笑了。
陸沉站起身,與那些姐姐妹妹們打了個道門稽首,剛要自報名號,她們手頭還有事要忙,只是稍稍還禮,便姍姍離去。
之后陸沉便繼續一路閑逛,想那市井坊間游手好閑的架兒。
等到青衣小童終于遙遙看到那位陸掌教的身影,只見年輕道士蹲在路邊,正伸手指著一塊地上的石頭,罵罵咧咧,“人吃熱飯,狗還要吃口熱屎呢,你倒好,好吃懶做,喜歡招惹是非當那絆腳石是吧,惱了我,不打你,打狗嗎?”
陳靈均壯起膽子,走向那個陸沉,然后蹲在一旁,也不說話。
陸沉轉過頭,笑問道:“干嘛?”
陳靈均深呼吸一口氣,眼神堅毅,道:“陸掌教,咱倆的事,別牽扯我家老爺和落魄山,行不行?”
陸沉笑道:“奇了怪了,咱倆有啥事了?”
陳靈均說出這番話,好像就已經把膽子用完了,容我先緩緩,在心里多念叨幾句老爺,再與你講道理。
陸沉笑道:“不噴我一臉唾沫星子了?”
陳靈均眼珠子急轉,得趕緊找個法子找補找補。
陸沉嘖嘖道:“聽說景清道友在落魄山那邊,新認了一個姓鄭的世侄。”
陳靈均尷尬道:“沒有的事!”
之前自家山門口那邊,來了個姓鄭的,瞧著就像個有點錢的讀書人,一開始自稱是自家兄弟陳濁流的徒弟,陳靈均也就沒有太當回事。
只是后來見文圣老爺和大白鵝,在那個姓鄭的讀書人那邊,都是很客氣的,甚至大白鵝難得在一個外人那邊吃癟,陳靈均就立馬意識到不對勁了。
思來想去,只覺得那個姓鄭的,反正不是白帝城那位魔頭巨擘,那就萬事好商量。
“嫩道人也就是不曉得你的一連串豐功偉績,不然他就要甘拜下風了。”
陸沉笑著站起身,一腳踹掉那顆石頭,如箭矢激射而出,掠過一棵古松樹枝間,最終去往崖外,驚起天上雁群,點頭道:“木雁之間,龍蛇之變。”
陳靈均跟著起身,輕聲說道:“先前我說那事兒,就當陸掌教答應了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