儒士只剩半截的右手胳膊,重新抬高傾斜遞出,如傘遮雨,攔在那粒珠子上邊,同時將珠子往回一攬,護在自己身前。
云海之上,金色巨人一拳拳砸在儒士法相的頭顱上,
在一座的法陣天地內,激蕩起巨大的氣機漣漪。
每一拳砸出,儒士法相便下墜一分。
身無雙臂,只余下一顆已無胳膊銜接身軀的懸空拳頭。
一尊慘不忍睹的法相,就只是死死護住那僅剩的拳頭。
讀書人的法相,嘴唇微動,無聲而念,似乎猶然置身于學塾內,面對那些臉龐稚嫩、眼神干凈的孩子,為那些會喊自己一聲“齊先生”的學生們,最后一次講課授業。
列星隨旋,日月遞炤,四時代御,陰陽大化,風雨博施,萬物各得其和以生,各得其養以成……
那座沒有蒙童的鄉塾內,雙鬢霜白的青衫儒士,滿頭雪白。七竅流血,血肉模糊。
最終。
魂魄破碎,不足以支撐身軀,如一件瓷器重重摔在地上,只是碎得無聲無息,如人間一陣春風來過又遠去。
好像從頭到尾,儒士都沒有還手,就只是招架而已。
道法不夠高?
已經悄然躋身十四境,當時就擁有三個本命字。
脾氣好?
文圣一脈嫡傳弟子,其實脾氣最好的,是左右,最差的才是此人。
是那個一腳將正陽山搬山猿踩在地上,更是是那個笑言甲子之前會一腳踩平正陽山的人。
白玉京三掌教,陸沉竟然臉色微變,幾次想要開口言語,都欲言又止,最終沒說什么。
陳平安站在涼亭內,看著遠方,說道:“不用假裝心虛,我知道你陸沉根本不怕這個。”
陸沉果然立即恢復平靜神色,語氣淡然道:“不該意氣用事,借出一身道法的。”
而那個再不是草鞋少年的青衫客,同樣神色平靜。
因為所有的情緒,都被一一切割。
天下有我齊靜春。兩快哉。
可我只能遇到一個齊先生。
師兄左右曾經說過一句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