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瀺微笑道:“以后?怎么個以后,是一萬年,千年百年十年?還是后天?明天?”
陳平安沒辦法給出答案,做不到的事情不作保證,保證過的事情就一定做到。
所以陳平安只是解釋道:“我只是好奇少年時的崔師兄,就是崔東山這個樣子嗎?”
崔瀺搖搖頭,瞇眼而笑,輕聲道:“少年時啊,很久之前的事情了,想得比他少些,也沒有他那么……皮。”
陳平安沉默許久,輕聲問道:“就不去見見先生?”
崔瀺雙手握拳撐在膝蓋上,沒有說話,沒有答案。
好像就是答案。
先生有錯在先,但先生還是先生。所以方才崔瀺稱呼陳平安,是那句“你是先生的關門弟子”。
好像同時回答了陳平安的另外一個問題。
可先生不來見我,我就不去見先生。
天下人不理解我,都與我崔瀺無關,但是先生不理解我,學生無怨言,但是我心中有怨氣。
這一刻的儒衫老人,仿佛就是昔年的少年,所以才會與先生慪氣。
陳平安能夠記起的,就只有這么多了。
肯定還有一些對話,但是都記不起了。
“天地間還有比仇恨和憤怒,更能讓人咬牙前行的事情嗎?”
至圣先師伸手指了指天幕,“萬年之前的我們,就是這么一步一步走上去的。”
那么作為昔年文圣首徒的崔瀺,就是要讓文圣一脈的陳平安,不僅僅是止步于什么問劍白玉京,而是要再走一趟登天之路。
新人走舊路,是為推陳出新。
有我崔瀺護道,你們知道又如何,別攔,否則后果自負。
至圣先師笑道:“純陽道友,愿意被如此護道嗎?”
呂喦搖頭笑道:“免了免了,要是貧道年輕時就攤上這么個師兄,道心稀碎好幾回了吧。”
至圣先師問道:“不管怎么說,崔瀺畢竟都沒有跟你商量半句,心中會有怨氣嗎?”
“當然會有,只是重逢離別都太匆忙,好像就忘記說了。但是……”
陳平安怔怔出神,停頓片刻,輕聲說道:“始終被他人寄予希望,會讓自己覺得不孤單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