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鹿心情復雜。
離鄉多年,早已不是少女的朱鹿,偶爾會想,當年她要是沒有離開那支求學隊伍,自己的人生際遇,會是如何?
當初一行人離開小鎮,走過龍須河和鐵符江,路過棋墩山,最終到達紅燭鎮,然后就有了那場風波,就此分道揚鑣。
如果不曾分開,她跟著去了大隋書院?
李寶瓶,她和父親。林守一,李槐,還有那個人。
朱鹿覺得是那會兒的兩撥人,雖然同行,可就是兩種人。
期間他們遇到一個戴斗笠佩刀、牽毛驢的男人,自稱阿良,善良的良,是一名劍客。
又自稱劍術無敵,絕世無雙,認真起來連自己都覺得可怕,一手劍術,揮灑自如,潑水不入,濕了一片衣角就算他劍術不精……所以每次路過河邊,李槐就要阿良站在岸邊,自己去撿一堆石頭,讓阿良抖摟一下所謂的劍術,或是掰著手指頭等待下雨天。
一直鬧哄哄,鬧到最后,就連朱河這樣的老實人,都覺得那個看似深不可測的劍客,莫不是個只會夸夸其談的江湖騙子?
結果在那三江匯流之地,如那江水之分合,好像剛好分出了三條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。
她和父親,黯然離開紅燭鎮,追隨福祿街李氏的二公子。
李寶瓶一行人繼續前往大隋山崖書院。
至于那個吊兒郎當的色胚,竟然在那一天破開天幕,去往青冥天下,又竟然能夠與白玉京二掌教既問拳又問劍,再竟然以劍修身份,躋身了十四境……
林守一擔任過中部大瀆的廟祝,已經是一位元嬰境修士,據說最近已經開始閉關。
李寶瓶,已經是書院君子。就連那個李槐,也莫名其妙成為了大隋山崖書院的賢人。
至于那人,更是……在未來人生的“山路”上,一騎絕塵。
聽說之后,在大驪邊境,求學隊伍中又多出三人,白衣少年崔東山帶著兩個盧氏遺民,于祿和謝謝,一同遠游大隋。
于祿,是盧氏亡國太子殿下,早就是遠游境武夫了,躋身山巔境,十拿九穩。謝謝也早已是一位陸地神仙。
除了福祿街李家的小主人李寶瓶,其余諸人,簡直就是一群不可理喻的……怪物。
尤其是那個姓陳的泥腿子,草鞋柴刀,曾經是一個黑炭似的消瘦少年。
后來得知對方先后買下落魄山在內諸多山頭一事,漸漸有了幾分山上仙府的氣象。
她心中就有了一些顧慮,但是覺得只要跟著二公子,便可以萬事無憂。
再后來落魄山問禮正陽山,朱鹿更是憂心忡忡,不過父親勸她不用如此,說那個人,性情淳樸,絕對不會與我們父女翻舊賬的。
又后來,一封來自中土神洲山海宗的山水邸報,讓朱鹿徹底慌了神。
朱河察覺到女兒的心事重重,輕聲問道:“想什么?”
朱鹿笑著搖搖頭,“沒什么。”
禺州境內有一處風景名勝,名為天燭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