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藏好壓衣刀,又去取回那柄被搬山猿踏入地面的狹刀,至于那把送出去的劍鞘,被陳平安暫且寄放在寧姚這邊,她將其懸掛腰間,于是那柄飛劍總算就有了棲身之處。
當陳平安和寧姚走到廊橋南端,看到一位馬尾辮的青衣少女坐在臺階頂,雙手托起腮幫凝視遠方,留給兩人一個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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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家鋪子后院,獨自一人的老人收起煙桿,揮了揮手,把身邊那些煙霧驅散后,說道:“放心,事成之后,答應會給你一個河婆的不朽之身,至于將來能否真正成就神位真身,提拔為一方江水正神,得看你自己的造化。”
老人最后拿煙桿輕輕一磕地面,抬頭望向小鎮老槐方向,嘖嘖道:“樹倒猢猻散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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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輛馬車依次駛向泥瓶巷。
大驪藩王實在想不明白,自己這個侄子,為何偏偏要跟一個陋巷少年較勁。
竟然連心結都有了。
宋長鏡笑道:“反正你和陳平安之間的這筆糊涂賬,本王既然已經插手一次,就不會再攪和了,你自行解決。”
最后宋長鏡提醒道:“你和正陽山可以有私交,但是不要牽扯太深。”
宋集薪樂了:“私交?是說那個小閨女嗎?哈哈,好玩而已,談不上什么交情。”
宋長鏡笑道:“只是好玩而已,就隨手送出去一個養劍葫蘆?”
宋集薪悻悻然不再說話。
馬車進不去小巷,宋長鏡也不愿下車,宋集薪獨自下車,發現下雨了,目前仍是春雨淅瀝,細雨朦朧,但是有越下越大的趨勢。
他快步跑入泥瓶巷,來到自家院子,推門而入后,看到稚圭坐在正屋門檻上,她發著呆。
宋集薪笑著喊道:“走,公子帶你去大驪京城長見識去!”
稚圭回過神,“啊?這么快就走?”
宋集薪點頭道:“反正東西早就收拾好了,我屋子里兩只大箱子,加上你那只小箱子,咱們家能搬走的想搬走的,都沒落下啥了,早走晚走沒兩樣。”
稚圭把下巴擱在膝蓋上,傷感道:“對啊,這里是咱們家啊。”
宋集薪嘆了口氣,陪她一起坐在門檻上,伸手抹去額頭的雨水,柔聲道:“怎么,舍不得走?如果真舍不得,那咱們就晚些再走,沒事,我去跟那邊打招呼。”
稚圭突然笑了,伸出小拳頭使勁搖了搖,“不用!走就走,誰怕誰!”
宋集薪提醒道:“那條四腳蛇別忘了。”
稚圭氣頓時大怒,氣呼呼道:“那個挨千刀的蠢貨,昨天就偷偷溜進我箱子底下趴著了,害我找了大半天,好不容易給我找到后,箱子底下好幾只胭脂盒都臟死了!真是罪無可赦,死罪難逃!”
宋集薪開始有些擔心那條四腳蛇的下場,試探性問道:“那蠢貨該不會被你……宰掉了吧?”
稚圭搖搖頭,“沒呢,暫且留它一條小命,到了京城再跟它秋后算賬。對了,公子,到了京城那邊,咱們多養幾只老母雞,好不好?最少要五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