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時,二樓有人沉聲道:“小家伙,這就有些過分了啊,教訓過那名武人扈從就差不多了,還不快快收手,如果繼續不依不饒,靠著一點本事就敢恃武犯禁,老夫雖然不是官場中人,可要攔下你,幫助那位縣令大人將你抓捕歸案,還真不難。”
陳平安聞聲轉頭望去,一位青色長衫老者站在二樓船頭,身旁站著一位佩劍的白袍男子,正在閉目養神。
陳平安收回視線,對自稱縣令大人的男人說道:“跟我們道歉。”
男人眼見有人仗義執言之后,無形中膽氣大壯,憤怒道:“休想!到了宛平縣轄境,本官要讓你這個匪徒,見識一下我們大驪的律法!”
陳平安深呼吸一口氣,“道歉!”
儒衫男人有些畏縮,望向二樓那邊,高喊道:“還望老先生見義勇為,在下定會銘感五內!”
老人對此面無表情,望向陳平安的背影,“少年,老夫最后勸你一句,停步,收手!”
陳平安對船頭那邊的林守一眼神示意,暫時不要輕舉妄動,轉身問道:“先前老前輩在做什么?”
老人坦然笑道:“自然是袖手旁觀,當然了,若是那位縣令大人真敢強奪民女,老夫肯定也會出手阻攔。”
陳平安又問道:“那他們殺我們的驢子呢?你會不會攔著?”
老人啞然失笑道:“老夫又不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,自然不會出手攔阻,一頭驢子而已。”
陳平安繼續問道:“那到底是誰沒有道理呢?”
老人愣了愣,破天荒有些猶豫,“道理嘛,大概還是在你們這邊吧,但是小家伙,有了道理,不代表就可以為所欲為啊。”
陳平安最后說道:“要他們道歉,就是為所欲為了?老先生,那咱們的道理還是不太一樣。”
老人哈哈大笑道:“那今天老夫還真就要看看,到底你的道理,大不大得過老夫的道理。”
手臂自然垂下的陳平安點了點頭,手腕悄然一抖,另外一只手指向那個已經睜眼的白袍男子,“靠他對吧?”
林守心領神會,一嘴唇微動。
老人早已怒意滿胸,只是臉上依然笑意如常,點頭道:“怎么,不服?”
老人笑著轉頭望向身邊的扈從劍客,“白鯨,那個小家伙,好像覺得自己拳頭,比你的靈虛劍更能講道理啊。”
白袍劍客扯了扯嘴角,泛起淡淡的輕蔑譏諷。
就在此時,異象突起。
還不等船上內行咀嚼出“靈虛劍”三字的分量,仿佛劍仙出世的白袍劍客,就像被人抓住脖子,從二樓船頭橫飛出去,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,最終一頭狠狠撞進繡花江,濺起巨大的水花,然后過了很久,也沒能浮出水面,生死不知。
那名儒衫男子嚇得肝膽欲裂,望向已經在樓梯那邊登樓的少年,趕緊亡羊補牢,“對不起,我錯了!是本官錯了!”
陳平安來到老人身邊,二樓船頭只剩下一個臉龐抽搐的老人。
看到少年的身形后,老人咽了咽口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