鴉雀無聲。
這不是廢話嗎?
高大老人又問:“那么是齊靜春眼光好,還是諸位先生好?”
得嘞,還是廢話。
那位國字臉副山主思量片刻,沒有直接反駁什么,而是微微放低嗓音,問道:“茅老,那驪珠洞天,如今大驪龍泉縣的縣城,就那么大的地方,據說總共才五六千人,適合蒙學的孩子,肯定不多。齊先生會不會是在那里,實在沒有選擇的機會?”
高大老人正是書院的茅小冬,當初大驪山崖書院的創建,正是此人幫著圣人齊靜春一點一點辦起來的,無論是修為、資歷輩分、還是道德學問,都是當之無愧的書院第一人,所以連同禮部尚書在內,任何人都愿意尊稱一聲茅老。
茅小冬聽到劉副山主的詢問后,笑道:“當然有可能,而且這不是什么‘可能’,就是千真萬確的事實!”
一群人全部傻眼。
茅小冬環顧四周,“是你們大隋需要這些個孩子,最好個個是天才,大放異彩,還會爭取他們長大后,主動選擇留在大隋廟堂,好為你們長臉,順便幫你們打一打大驪的臉。我又沒這些無聊想法……”
禮部尚書趕緊輕輕咳嗽兩聲,然后水到渠成地去拿起茶杯,低頭喝茶。
高大老人可不在乎這些,依舊言談無忌,“換成是我啊,那幫齊靜春親手教出來的小家伙們,該吃吃該喝喝,他們要是愿意學就學,愿意偷懶就偷懶,他們以后有出息沒出息,我才懶得計較,我身為書院具體管事的副山主,手底下這么多學生,以后每年只會更多,哪里有時間和精力,來聽你們牢騷這些個孩子的爬樹、逃課、畫小人兒?”
堂下諸位面面相覷。
坐在主位上的矮小老人繼續安穩喝茶,其實茶杯里已經沒茶水了。
高大老人笑著起身,“我去看看崇文坊的刻書事宜,這事兒頂天大,得好生盯著才行,就不陪尚書大人喝茶啦。”
矮小老人順勢起身,和顏悅色道:“那我也就不耽誤各位先生們傳道授業的功夫了。”
茅小冬埋怨道:“尚書大人,茶喝完再走不遲嘛……”
高大老人微微踮起腳,瞥了眼茶杯,“哎呀,喝完了啊,大人你真是的,再喝一杯再喝一杯,給咱們書院一點面子,中不中?傳出去還以為咱們不待見大人呢,那多不好,萬一戶部為了天官大人打抱不平,故意克扣書院崇文坊刻書所需的銀兩,我跟誰喊冤去?”
幾乎要比茅小冬矮一個腦袋的尚書大人,苦著臉拱手道:“茅老,就饒過我吧,就當你是山主我是副山主行不行?”
“不中!”茅小冬大笑著轉身離去。
等到高大老人離去,矮小老人一臉無可奈何,氣哼哼道:“原本是躲清靜來著,好嘛,到頭來還要挨訓,咱們可還是自家人,以后可不敢再來嘍。”
夫子院內響起一陣大笑,就連那國字臉副山主亦是忍俊不禁。
氣氛融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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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隋京城內的東華山,相比那些五岳,其實半點不算巍峨,只是矮個子里拔高個,才顯得格外挺拔秀氣。
山頂有一株千年銀杏樹,有個紅棉襖小姑娘發完呆后,熟門熟路地抱著樹干,一下子就滑了下來。
結果她看到一個守株待兔的老學究,身材真是高大,正瞇眼賊笑著,老頭兒看著不像是個好人。
高大老人問道:“這個點,是又逃課啦?”
小姑娘倒是個實誠的,“嗯。我知道書院有規矩,我認罰。”
老人笑問道:“怎么,齊靜春以前教你們的時候,翹課就要打板子?”
小姑娘搖頭道:“翹課可不打,先生從不管這些,但是如果先生在學塾課堂教過的東西,我們記錯了,第一次會提醒,第二次就會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