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槐忐忑不安地回到學舍,那三個年齡只比他稍大的舍友,正在抱團聊天,完全不理睬他,只是瞥向李槐的視線之中,充滿了譏諷鄙夷,這個來自大驪的小土鱉,讀書不行,談吐粗俗,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土氣,破書箱還當個寶,關鍵是書箱里頭竟然還藏著草鞋,不止一雙!
李槐默默走到學舍門檻外頭,蹲在那里畫圈圈,沒過多久,李槐就看著氣勢洶洶趕來的李寶瓶,手里拎著那把名叫祥符的狹刀……
李槐嚇得差點沒能站起身,好不容易站起,有些腿軟,咽了口唾沫,低聲道:“寶瓶,咱們打架需要帶刀嗎?”
李寶瓶怒目相向,一把推開李槐,獨自大步闖入學舍,“打架不需要,難道挨揍需要?讓開!”
李槐雖然嚇得直冒汗,仍是一咬牙,快步跟上她,喊道:“李寶瓶,你等等我啊!”
李寶瓶看著那三個家伙,舉起在鞘的狹刀,冷聲道:“誰偷了李槐的泥人兒,拿出來!”
三人起先有些傻眼,然后哄然大笑。
李寶瓶怒氣更盛,“誰打了李槐,站出來!”
三人相視一笑,然后猛翻白眼。
李寶瓶拎著狹刀,對那三個小王八蛋就是一頓飽揍。
別看李寶瓶個子不算高,可氣力那是從小實打實熬出來的,加上好歹跟著陳平安一路練拳,一起跋山涉水,對付幾個繡花枕頭都不如的同齡人,手到擒來,加上兩軍對壘,氣勢很重要,李寶瓶第一招就足夠驚世駭俗,出手極快,刀鞘橫掃,狠狠拍中一個約莫十歲大男孩的臉頰,直接把他扇得原地打轉,然后一刀鞘當頭劈下,砸得第二個可憐蟲哇哇大哭,第三個哪里敢還手,趕緊跑,被李寶瓶追上,飛起身來,一腳踹在后心,整個人撞向床鋪,又痛又怕,干脆趴在那里裝死了。
李寶瓶視線掃去,用刀鞘尾端指向他們,“今天就乖乖把那套泥人兒拿回來,交給李槐!以后誰還敢欺負李槐,我打得你們爹娘都不認識!我李寶瓶說到做到!”
李寶瓶看到一個悄悄抬頭望向自己的家伙,她揚起手臂就要一刀鞘砸過去,嚇得那家伙趕緊后退。
李寶瓶冷笑連連,憤而轉身,結果看到站在門檻內的李槐,氣不打一處來,“李槐!就你這慫樣!以后別跟我一起喊小師叔,敢喊一次我打一次!”
好似被戳中了傷心處,李槐蹲在地上,抱著腦袋嗚咽起來。
斜瞥一眼李槐,李寶瓶像是比來的時候更加生氣,手持狹刀,就這么氣呼呼離去。
屋內,一個腦袋腫起一個大包的男孩氣急敗壞道:“這事情沒完!我要你這個小潑婦知道你打了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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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天過后。
夫子院內,國字臉副山主一拍椅把手,“無法無天!豈有此理!大庭廣眾之下,從小的,到大的,竟敢公然斗毆!一個都沒落下!這件事情,誰都不要插手,我倒要看看我們堂堂山崖書院,這些個大隋希望所在的讀書種子,到底能夠糟糕到何種地步!”
其余人都望向破天荒沒瞇眼打盹的高大老人,老人想了想,點頭道:“那就這樣。”
有人壯起膽子小聲問道:“茅老,是哪樣啊?”
高大老人臉色淡漠,仿佛在打啞謎:“就是這樣啊。”
他如此表態,便是那位擁有君子身份的國字臉大儒,都有些脖子里冒寒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