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拳打得溪水攔腰截斷,打得所有文字粉碎!
于祿一腳踹中李長英的腹部,無論學識還是修為,都是書院學生公認第一人的李長英,就這么被一腳踹飛出去數丈外,摔在兩排書架間的過道,落地后仍然倒滑出去一丈多,足可見這一腳的力道之大。
一名灰衣老者出現在李長英身側,那名無功而返的飛劍,在老人肩頭附近懸停,劍尖指向過道對面的兇手,老人蹲下身,臉色慌張,趕緊為李長英把脈,傷得不輕,好在并無性命之憂,可倒地不起的年輕賢人,可是大隋中樞重臣都要以禮相待的后起之秀,將來更是毋庸置疑的大隋棟梁!
他忍不住抬起怒目望向那高大少年,“年紀輕輕,怎的如此心腸歹毒?!你知不知道……”
老人很快停下訓斥。
因為那個高大少年依舊緩緩前行,哪怕傷了人,哪怕老人已經現身,依舊沒有停手的意思。
于祿抖了抖手腕,袖子微微晃動,這才繼續雙手攏袖,就這么閑庭信步于過道之中,微笑道:“道理啊,在于李槐尚未找到的泥人兒,在于李寶瓶聽入耳朵的那些辱罵,在于該道歉的人,一個屁都沒有放。”
于祿略微停頓,看似步伐緩慢,實則距離以極快速度拉近,“而不在于洞府境李長英一句輕描淡寫,所謂的莫要做意氣之爭,當然更不在于觀海境老前輩你這把……總是姍姍來遲、慢上一步的飛劍。”
老人給高大少年這些混賬話挑釁話,氣得須發倒豎,趕緊給李長英喂下一顆丹藥,這才站起身,氣極反笑,“好好好,老夫倒要看看等下你小子躺在地上了,還有沒有道理要講。”
于祿笑瞇瞇搖頭道:“我輸了,當然不會廢話半個字,到時候自然有個家伙來幫我講道理,嗯,可能就是會稍晚一點,誰讓他暫時不在這兒呢。”
隨著老人的站起身,那柄飛劍亦是緩緩攀高,繼續懸停在這位大隋著名劍修的肩側。
不過老人似乎還是不太放心李長英,低頭看了眼,充滿憂郁。
少年拳法極其古怪,起先李長英看似沒有傷及筋骨元氣,就是老人都覺得不算重傷,可是當喂下那顆品相極高的丹藥后,才真正見到了玄機,李長英的氣海竟是依然沒有放緩速度,反而有愈發洶涌不可控制的跡象。
海水倒灌,兇險至極!
練氣士的洞府境界,修成艱難,鞏固起來更難,因為一旦決定開竅,就意味著人體竅穴要接納體外靈氣的同時,也會形成一種“海水倒灌”的險峻局面——因為體外靈氣的攫取,必須從天地無數蕪雜氣機之中汲取,開竅就像是世俗世界的沙場,守城一方放棄僅有優勢,主動開門迎敵,很容易被強大敵人一擊而潰。
一旦出現海水倒灌,人體竅穴和經脈就像城鎮和道路,深陷水災,土地荒蕪,從此一蹶不振。所以洞府境界,是修行路上,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道門檻,甚至比下五境破境躋身第六境,還要來得不易,許多修士、尤其是野路子修士、以及沒有靠山背景的小宗門練氣士,因為害怕洞府失敗后,徹底喪失成仙的根骨,就一直滯留在下五境的最后一個境界里。
修行一事,悖理天道,逆流而上,尤其是逆流二字,當真是道盡了坎坷和辛酸。
老人作為大隋朝廷派遣給李長英的秘密貼身扈從,李長英境界受損,壞了大道前程,他第一個難辭其咎!
于祿笑問道:“老前輩是不是很為難?是先救李長英,還是打趴下我?”
老人氣得牙癢癢,高大少年這個問題,如打蛇七寸,讓見慣風雨的老人愈發惱羞成怒。
他是觀海境的練氣士,并且是一位劍修。觀海二字,取自“我登樓觀百川,入海即入我懷”之意,天地靈氣開始擴大人體經脈,如同最終入海的江河、又如同人間擴充驛路官道,靈氣漸漸凝聚、升華,開始反哺肉身,從而使得修士延年益壽。
尋常此境界練氣士能夠長壽至百歲高齡。
觀海境的劍修,在寶瓶洲一洲之內,已經當得起劍道宗師的美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