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陽撂下這句話后，獨自離開大堂，登樓而上，最后來到那座連父親都不知為何要命名為“上陽臺”的地方，這輩子從未如此鐵石心腸的男人，舉目遠眺，試圖早一步看出那場大戰的結果，只可惜武道修為平平，目力有限，看不出半點端倪，依稀可見云海散去、劍光縱橫而已。</p>
桓陽壓低嗓音，咬牙切齒道：“若是那鬼嬰生下來，真有他們說的那么厲害，由我飛鷹堡全權掌控，倒好了！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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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道人帶著三人順順利利逃離了飛鷹堡，一路往北邊大山深處鉆，這一趟，順風順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，除了零星的陰物鬼魅出來攪局，并無太大的波折。</p>
不說劫后余生的三位年輕人，就連老道人自己都覺得無法想象。</p>
一時間四人都有些恍若隔世。</p>
站在山坡之上，桓常突然說道：“我要回去。”</p>
邋遢老人暗中點頭，有此心思，且不去談幼稚與否，將來才有希望幫助桓氏重振旗鼓。</p>
若是只顧著埋頭倉皇逃竄，老人不會看輕女子桓淑，卻要打心眼瞧不起桓老兄弟的這位嫡孫。</p>
原先那座漆黑如墨的云海已散，雖然暫時仍然不好說飛鷹堡就已經脫離死局，可到底是一個好兆頭。</p>
老道人舉目望去，以山門道法粗略觀其氣象，飛鷹堡內的濃郁陰氣，幾乎消散殆盡。</p>
于是出言勸慰桓常，“別著急回去，如今大勢好像已經轉向我們這邊，你在這個時候，絕不可節外生枝。”</p>
桓常握緊腰間刀柄，手背青筋暴起，悶悶道：“父母還身處險境，我做兒子的卻要袖手旁觀，不當人子！”</p>
老人啞然失笑，沒有不耐煩，耐心解釋道：“無畏的犧牲，并非真正的勇氣，桓常，要做你爺爺那樣的男人，只有真正到了退無可退的時候，大義之所在，才去做那一刀劈開靈官像的壯舉！便是我們隱居山上的修行中人，聽過之后，也要拍案叫絕，稱呼一聲英雄。這份膽識氣魄，可不是匹夫之勇，不是去白白送死。”</p>
桓常默默點頭。</p>
這位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年輕武夫，到底不是鉆牛角尖的性子，如果心性不寬，身為飛鷹堡下一任堡主，早就容不下在飛鷹堡蒸蒸日上的外姓人陶斜陽。</p>
桓淑輕輕扯住桓常的袖子。</p>
桓常抬頭一笑，“我沒事，放心吧。”</p>
老人有些欣慰。</p>
如此江湖，才有滋味。</p>
年輕道士黃尚喃喃道：“師父，那兩個外鄉人，難道真能將那尊魔頭斬殺在天上？”</p>
老道人哭笑不得，嘆息道：“有能耐布置下這么大一個局，顛倒百里風水氣運，極有可能是一位金丹境的大魔頭，那搬動山岳之術，別說是師父我，就是你那位天縱之才的師祖，在修為巔峰之際，一樣都做不到，那兩個年輕人，如果能夠趕跑強敵，就已經是萬幸，根本不用奢望成功殺敵。”</p>
脫離險地，老人那根時刻緊繃的心弦便松了，頓時顯得神色萎靡，今日一戰，讓這位山居道人實在是心力憔悴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