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早已遠離客棧,卻余音繞梁客棧內:“求之不得,不然為何我此次要多此一舉,對付一個太平山都要護著的年輕人。”
片刻之后。
小瘸子繼續鼾聲微微,煙霧繼續繚繞,婦人打算盤的聲響雜亂而起。
又過了許久,婦人瞥見桌上白碗,她一巴掌按在算盤上,怒道:“小瘸子,你眼瞎啊,桌上的酒碗怎么也不收?!”
小瘸子一下子驚醒過來,看見桌上平白無故多出的一只酒碗后,撓撓頭,分明記著是收拾干凈了的,可不敢跟心情不佳的老板娘頂嘴,收了酒碗走去灶房。
茫茫邊陲,有個道冠歪歪斜斜的年輕人高歌而行,“收葫蘆,收酒葫蘆嘍,收了酒葫蘆好裝酒呦,心愛小娘倒酒的纖手兒,嫩如白玉藕呦……”
————
破廟外,風雨飄搖。
可就是這么大一場滂沱大雨,竟然都能讓人聞到一股血腥味。
隋右邊往一邊掠去,今夜她沒有像客棧一役,如同劍師駕馭長劍,而是手持癡心,身形矯健如山野猿猴,一次次在樹林間輾轉騰挪,往往一劍而去,劍氣吐露,將那些大泉邊軍連人帶甲一同劈成兩半。
盧白象去了隋右邊相反的方向,大踏步而行,只要邊軍甲士一旦持刀近身,便是隨手一刀,不同于隋右邊出劍的大開大合,盧白象無論是刀鋒,還是細如毛發的凌厲罡氣,都只挑選披甲士卒的脖頸,或是以刀尖“指點”在那些邊軍銳士的額頭。
期間兩邊山林中,又有武道高手和兵家修士隱藏在尋常邊軍中,伺機而動,暗中偷襲盧白象和隋右邊。
更有勁弩一撥撥激射而至。
隋右邊一身銳氣,竟是比手上癡心的劍氣更濃。
不愧是那個藕花福地歷史上,首位試圖仗劍開天、肉身飛升的女子劍仙。
盧白象閑庭信步。
這些只算是人間精銳的甲士,即便夾雜有幾位稍顯棘手的敵人,也配談“圍殺”?難道不知道盧白象生前最后一戰,聚攏了多少位正邪兩道的高手宗師嗎?
再者。
連同朱斂,狐兒鎮外客棧走出畫卷的三人,今時不同往日多矣。
隋右邊潛心練劍,迅速適應這座浩然天下的氣機流轉,朱斂和盧白象何嘗懈怠了?需要分心去適應此方天地靈氣倒灌的六境武夫,與境界穩固的六境巔峰武夫,兩者之間,大不相同。
破廟大門正前方。
陳平安只以飛劍初一十五配合武瘋子朱斂,突襲了一次皇子劉琮,此后就不再出手,依舊拎著枯枝站在屋檐下。
身穿兵家金烏經緯甲的許輕舟,和草木庵仙師徐桐,加上那撥隨軍修士的擋在劉琮身前,以徐桐一尊符箓力士和一名隨軍修士性命的代價,擋下了這撥攻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