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山峰曾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,不然也不會棄儒學道,去山上當了道士,這趟從北俱蘆洲南下遠游寶瓶洲,見聞頗豐,挫折收獲皆有,成熟了許多,聽過徐遠霞的解釋后,也就不再堅持己見。
陳平安醞釀許久,才想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法,既能讓張山峰和徐遠霞不牽扯到自己的云詭波譎當中,又能讓兩人放心去往大都督府,“我在桐葉洲一家書院有機遇,得了一塊玉牌,關鍵時刻可以拿來保命,雖說如今青鸞國魚龍混雜,我們不能掉以輕心,但是有那塊……等同于書院君子親臨的玉牌,尋常金丹元嬰,都不太敢痛下殺手。所以我們拿回真武劍和那把短刀,問題不大。”
處事確實講究一個待人以誠,可如果因此陷人于險境,遭遇那種類似陳平安遇到杜懋的滅頂之災,那就不叫赤忱了,而是沒心沒肺,不諳世事。
裴錢和畫卷四人已經走近。
對于年輕道士和大髯游俠的身份,都十分好奇。看樣子不是陳平安的老鄉,而是之前遠游路上遇到的朋友。
魏羨四人都看得出來,年輕道士只是個境界平平的練氣士,大髯刀客是個底子尚可的五境武夫,就只是這樣?
裴錢一直在偷偷打量兩人,這會兒她手持行山杖,腰間交錯懸掛著陳平安親手做的竹刀竹劍,她站在陳平安身邊,笑道:“道士哥哥好,刀客叔叔好,我叫裴錢,是我師父的開山大弟子!”
徐遠霞爽朗大笑,白白賺了個輩分。
張山峰雖然被劍修本命飛劍刺透了肩頭,抹過金瘡藥后,仍是有些臉色慘白,可是見著了這位自稱陳平安大弟子的枯瘦女孩,年輕道士嘴角翹起,跟小姑娘笑著打招呼道:“裴錢你好,多大歲數了?”
裴錢笑瞇瞇道:“才七歲哩,所以個兒才這么點高。”
陳平安一板栗下去。
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裴錢,立即哭喪著臉道:“我其實十一虛歲啦。”
陳平安轉過身,蹲下,轉頭望向徐遠霞,“受了這么重的傷,怎么辦?”
徐遠霞和張山峰一并蹲下身,大髯漢子摸著胡子沉吟道:“不說那個鬼鬼祟祟的地仙金丹,只說騎黑狐的那撥野修,心性不正,如果咱們就這么放著土牛不管,那就是早死晚死都得死,你先前有句話說得實在,誰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、大風刮來的,送佛送到西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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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暫時讓它以這般真身跟在我們身邊,等到傷勢好轉,尋一處能夠隱匿身形的地脈,到時候分開不遲。不過這么一來,陳平安你肩上的擔子就要重了。”
陳平安笑道:“這才多久沒見,就這么見外了?”
徐遠霞哈哈大笑道:“客氣話又不花我的錢。”
裴錢小雞啄米,深以為然,客氣話馬屁話,真不花錢。這位大胡子叔叔,應該算是自己的同道中人。
相比裴錢,畫卷四人卻看得更多想的更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