韋諒嘆息一聲。
張果沒有得寸進尺,這些紅塵情仇,其實每位中五境修士多少都會有,回頭再看,就只是過眼云煙罷了。
就看修士念舊不念舊了。
早年的山下恩仇,當其中一方成為仙家后,情況就會很復雜。
修士記仇,恩怨百年猶新,經常會有一些地方上的豪門家族,莫名其妙就飛來橫禍,一場無妄之災,往往斬草除根,一個不留。
修士念情,那么某位山下人的十幾代后世子孫,說不定一直能夠悄然享受祖蔭恩澤,可能連他們自己都不知為何,為何次次劫難都能逃過,冥冥之中,仿佛總有一只大手在為他們遮風擋雨。
張果說道:“其中資質最好的,是大澤幫那個小閨女,竺奉仙的孫女,如今已是三境練氣士,她應該是唯一一個地仙資質,其余七十余人,最高成就不過是胭脂齋小姑娘的洞府境,撐死了有望觀海境,那么除去竺梓陽和劉清城,其余七人當中,躋身中五境的,我看一個都沒有。”
韋諒和姜韞異口同聲道:“未必。”
張果眼睛一亮,“是哪個?!”
韋諒笑而不言。
姜韞抬起頭,同樣沒有給出答案,而是轉移話題,問道:“那頭地牛之屬的妖物,不管管?你不是很早就想著將它收入麾下嗎,好讓它擔任你們青鸞國北岳神祇的坐騎?”
韋諒搖頭道:“算了,機緣一事,只能順勢而為,強扭的瓜不甜,其實北岳神祇早就與我說過,這頭黃牛,看似溫順無害,實則性烈,龍門境的妖物,誰樂意拘束在一座山頭,一輩子給一位山岳神祇騎在身上,入了神道,這可是永世不得翻身的下場。一旦激發了它的兇性,估計對于北岳山水,是禍不是福。”
張果嘖嘖道:“若是此妖能夠坐鎮貧道的青要山,倒是一樁互利互惠的好事,大不了雙方平起平坐嘛,金桂觀對它以護山供奉視之,韋大都督,你覺得可行?”
韋諒仍是搖了搖頭,眼神深沉,微笑提醒道:“那個陳平安,你最好別去招惹,此人離開驪珠洞天后,他極有可能成為了某位法家高人門下弟子,你應該清楚我們法家弟子的行事風格。山上山下,一視同仁。”
張果一臉無奈道:“知道了,山上的四大難纏鬼嘛,狗屁劍修,墨家賒刀人,師刀房道士,最后一個就是你們最不講理的法家弟子。”
韋諒笑道:“我們不講理?”
張果有些心虛,突然笑道:“那你韋大都督怎么不跟那頭黃牛妖物講理去?”
韋諒淡然道:“世間法理,以人為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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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平安屋內,裴錢在抄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