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清青嬌嬌柔柔躺入他懷中,閉上眼睛,睫毛顫抖,“只求郎君莫要負我。”
狐妖低頭凝視著那張憔悴稍減的臉龐,微笑道:“狐魅癡情,天下皆知。為何世間荒冢亂墳,多狐兔出沒?可不就是狐護靈兔守陵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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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陳平安緩緩睜開眼睛,發現自己已經用手掌撐地,而窗外天色也已是夜幕沉沉。
輕輕一拍地面,顛倒身形,飄然站定,推門而出,發現朱斂在院中桌旁酣睡,頭頂月明星稀。
朱斂笑著起身,解釋道:“少爺處于類似道家記載‘得意忘形’的大好狀態,老奴不敢打攪,這兩天就沒敢打攪,為了這個,裴錢還跟我切磋了三次,給老奴強行按在了屋內,今夜她便又踩在椅子上,在窗口打量老少爺屋子了半天,只等少爺屋內亮燈,只是苦等不來,裴錢這會兒其實睡去沒多久。”
陳平安驚訝道:“已經過去兩天了?”
朱斂笑著點頭。
陳平安和朱斂一起坐下,感慨道:“難怪說山上人修道,甲子光陰彈指間。”
朱斂說道:“確實如此,還是我們武夫爽利,練了拳,吃了睡,睡醒了睜眼便殺人。”
陳平安只當沒聽說什么睜眼殺人,問道:“最近獅子園有沒有動靜?”
朱斂搖頭笑道:“云淡風輕,花好月圓。只是注定要錯過近在咫尺的京城佛道之辯,老奴有些替少爺感到可惜。”
陳平安一本正經道:“你如果向往京城那邊的盛事……也是不能離開獅子園的,少了你朱斂壓陣,萬萬不行。”
朱斂順著竿子往上爬,晃了晃手中所剩不多的桂花釀酒壺,笑得眉眼擠在一堆,“那少爺就再打賞一壺?喝過了桂花釀,再喝獅子園的酒水,真是酒如水了。”
陳平安拒絕道:“你就別打我桂花釀的主意了,只剩下兩壺,我自己都舍不得喝。”
朱斂唏噓道:“良辰美景,醇酒佳人,此事古難全啊。”
陳平安說起了正事,“世代積善之家,必有陰德庇護,此非虛言。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,這獅子園風水極好,而柳氏家風又正,應當有香火小人誕生,也會有土地公庇護才對。只可惜我沒有崔東山的修為和神通,無法敕令土地公破土而出,不然的話,可以知道更多那頭狐妖的底細。”
朱斂瞥了眼正屋那邊,“老奴去問問石柔?”
陳平安疑惑道:“她若是可以做到,不會故意藏著掖著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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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斂看了眼陳平安,喝光最后一口桂花釀,“容老奴說句冒犯言語,少爺對待身邊人,興許有可能做出最壞的舉動,大致都有估算,可心性一事,仍是過于樂觀了。不如少爺的學生那般……明察秋毫,細致入微。當然,這亦是少爺持身極好,正人君子使然。”
陳平安想了想,點頭道:“那我明天問問石柔。別人的言語真假,我還算有些判斷力。”
朱斂搖頭笑道:“何須明天,現在又怎么了?少爺是她的主人,又有大恩賜予,幾句話還問不得?若是只以老奴眼光看待石柔,那是癡情男兒看美人,當然要憐香惜玉,話說重了都是罪過。可公子你看她不當如此柔腸百轉吧,石柔的所作所為,那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。需知世間不開竅之人,多是畏威不畏德的貨色。不如先生的弟子裴錢遠矣。”
陳平安忍不住笑道:“太陽打西邊出來了,你竟然還會說句裴錢的好話。”
朱斂感慨道:“壞也純粹,好也純粹,這么個有趣的小家伙,討厭不起來。”
正屋那邊打開門,石柔現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