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小郎君丟完了神仙錢后,繼續罵,“掙錢不易,修行不易,人家小姑娘是跟你有大道之爭了,還是砍了你全家?非得這么沒完沒了拿話糟踐人家?你們這群小王八蛋當初就不該給爹娘生下來,老子要是有那大神通,非要沿著光陰長河溯流而上,在你們爹娘床上打架的時候,一巴掌拍爛床。”
最后小郎君對一尺槍撂下一句,“你這家伙還算是個帶把的,就是眼光差了點,竟然喜歡賀小涼多過蘇稼,一看就是個修行沒大出息的。”
在那之后,一尺槍就成了玉面小郎君的“跟班”,只要撞在一起,一尺槍次次狗腿得很。
在高冕和荀淵砸錢之前,已經有人開始以言語調戲那位仙子,鏡花水月中,反正看客各自之間誰都不知道是誰,往往都會肆無忌憚,習慣了往下三路走,經常會有人欣賞畫卷、水碗之時,手邊就擱放著幾部風靡人間的艷情小說。
大概是給殃及池魚,站在一旁為仙子研磨的婢女,也被牽連。
婢女名為石湫,是這座山門新收不久的記名弟子,每當主人露面,她偶爾會出現在畫卷中,不是端茶送水就是遞送東西,做著伺候人的瑣碎活計。
其實她的身段猶勝那位仙子,但是山上修行,始終是靠天資和境界決定身份。
對于這些,高冕和荀淵是老江湖,習以為常,一般來說只要不太過分,不會說什么。
不過那位名為石湫的婢女,大概尚未習慣那些不堪入耳的羞辱,眼眶微紅,咬著嘴唇。
禍不單行,這個畫卷角度,高冕剛好看到在桌子底下,興許是惱火婢女大煞風景的仙子,飛快一腳踩在了身旁婢女的腳背上。
高冕原本都想要開始丟擲神仙錢了,看到這一幕后,將手上一把雪花錢丟回錢堆。
拿起酒壺喝了口酒,高冕冷哼道:“又是這種娘們,白瞎了從俗世大族帶往山上的那點書卷氣。”
荀淵微微一笑。
高冕覺得有些掃興,只是喝酒。
劉老成提醒道:“老高,你悠著點,沒喝酒,你是寶瓶洲的,喝了酒,整個寶瓶洲都是你的。這可是我祖宅,經不起你發酒瘋!”
高冕冷哼一聲,突然問道:“小飛升,你覺得你覺得無敵神拳幫這個名字如何?”
荀淵視線一直盯著畫卷,毫不猶豫道:“強,無敵,霸氣,在寶瓶洲鶴立雞群,獨一份兒!”
高冕點點頭,“算你識相,知道與我說些掏心窩的真話。”
劉老成忍了忍,仍是忍不了,對荀淵說道:“荀老前輩,你圖啥啊,其它事情,讓著這個高老匹夫就罷了,他取的這個狗屁幫派名字,害得山門弟子一個個抬不起頭,荀老前輩你還要這么違心稱贊,我徐老成……真忍不了!”
寶瓶洲野修第一人的蜂尾渡徐老成,身為山澤野修廝殺出一條血路的玉璞境大修士,見多了稀奇古怪的人和事,
可荀淵與高冕這樣的,一個仙人境的桐葉洲仙師領袖,一個已經跌回元嬰境的寶瓶洲宗門老祖,若說一見如故,是臭味相投,其實已經少見,不理會兩境之差,不計較兩座山門的底蘊懸殊,劉老成勉強可以理解。但是荀淵你至于這么處處捧著高冕這個不通文墨的糙老漢嗎?
一開始徐老成還生怕荀淵是有所圖謀,可荀淵不惜與道家天君祁真對峙,以及“小飛升”去往天幕,與坐鎮圣人商議那塊破碎洞天的歸屬,再加上此后三人閑來無事,聯袂游歷,哪怕是謹小慎微如劉老成,都不得不承認,荀淵對于高冕,溜須拍馬,高冕對于荀淵,呼來喝去。
兩人竟然都是……真心的。
荀淵對劉老成微笑道:“我是真覺得無敵神拳幫這個門派名字,特別好。”
劉老成嘆息一聲,抱拳苦笑道:“佩服。”
高冕說道:“劉老成,別的地方,你比小飛升都要好,唯獨在審美這件事上,你不如小飛升遠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