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老頭又問,“你就是人嗎?”
鄭大風依舊默然無語。
鄭大風最后離開鋪子,走了趟泥瓶巷,經過了陳平安的祖宅,也走過了顧璨的祖宅。
楊老頭獨自在院子里吞云吐霧。
萬年之前,天上的一簇簇神性光彩,浩浩蕩蕩,星辰璀璨。
人間那些微不足道的人性,一點一點的火星子而已,怎么就贏了?
崔瀺給出了答案。
楊老頭不愿意承認,也得承認。
而能夠給出那個答案的家伙,估計這會兒已經在書簡湖的某個地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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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水城一棟視野開闊的高樓頂層,大門打開,坐著一位眉心有痣的白衣少年,與一位儒衫老者,一起望向外邊的書簡湖壯麗景象。
崔東山,崔瀺。
如今的兩人,曾經的一個人,大驪國師繡虎,昔年文圣首徒。
崔東山神色肅穆,駕馭那把飛劍金穗在自己四周畫出一座小雷池,用來提醒自己不管發生了什么,都不可以走出這個圓圈。
崔瀺看了眼崔東山,微笑道:“不愧是先生和學生,兩個都喜歡畫地為牢。”
崔東山咬牙切齒道:“我輸了,我肯定認,你輸了,可別仗勢欺人,翻臉不認!”
如果不是這個老王八蛋強行設置此局,并且不給他任何拒絕的余地,他崔東山哪里愿意再上賭桌?他現在對“大師兄”這個說法,最深惡痛絕,對于押大贏多的賭博,更是打死都不愿意了。
可是老王八蛋不答應,他崔東山能如何?
反過來說,如果崔東山是坐在崔瀺的位置上,他覺得自己也會如此做。
自己豈會不懂自己?
這次賭局,他崔東山和崔瀺,很簡單,要分出一個主次,僅此而已,不涉及生死。
這也是崔東山不愿意破罐子破摔的原因,這恰恰也是崔東山最恨自己的地方,“一個人”,會比任何外人都清楚自己的底線在哪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