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邛問道:“魏檗,你覺得大驪以后誰來當皇帝?”
魏檗不怕有人旁聽,在北岳地界,誰敢這么做,那就是嫌命長。
至于楊家藥鋪那位老前輩,是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的。
魏檗想了想,說道:“暫時看來,宋和與宋集薪都有可能,當然是宋和可能性更大,朝野上下,根基深厚,更能服眾,至于宋集薪,也就禮部有些狗急跳墻了,偷偷往他身上押注了點,但是不管如何,這些都不重要,說來說去,也就是只看兩個的決定,那位娘娘說話都沒用。我覺得宋長鏡和崔瀺,最后都會出人意料的選擇。”
阮邛說道:“大驪皇帝走得有點巧了。”
魏檗微笑不語。
阮邛是大驪頭等供奉,還是誰都要討好的寶瓶洲第一鑄劍師,好友遍及一洲,“娘家”又是風雪廟,雙方關系可一直沒斷,藕斷絲連,欲語還休的,沒誰覺得阮邛就與風雪廟關系破裂了,不然那塊斬龍臺石崖,就不會有風雪廟劍仙的身影,而只會是他阮邛干脆舍棄了風雪廟,直接與真武山對半分。
他魏檗卻是大驪宋氏敕封的山水正神,有些大逆不道的僭越言語,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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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少說為妙。
說一說兩位皇子,無所謂,聊一聊藩王和國師,也還好,可魏檗這個北岳山神之位,是大驪先帝當年親手鈐印,魏檗要念這份情,所以關于宋正醇的生死一事,無論是阮邛提起,還是那條黃庭國老蛟聊到,魏檗一直緘默。
遠處,出現一位青衣女子的身影,看似走得不快,身影卻如青煙飄蕩而至。
阮秀見著了阮邛和魏檗,先對魏檗點頭致意,然后望向她爹,“爹,這么巧,也出來散步啊?”
阮邛點點頭,隨手丟了那只空蕩蕩的酒壺。
魏檗識趣告辭。
阮邛嘴唇微動,到頭來只是又從咫尺物當中拎出一壺酒,揭了泥封,開始喝起來。
阮秀笑道:“方才在落魄山上,我碰到了陳平安。”
阮邛板著臉,“這么巧。”
不愧是父女。
阮秀便挑挑揀揀,將兩人的對話給她爹說了一遍。大致意思不變,只是一些個措辭,阮秀稍作更改。
阮邛灌了一大口酒,抹了把嘴,沉聲道:“陳平安是個睜眼瞎?我閨女哪里不好了,不喜歡?!誰借給他的狗膽,敢不喜歡?”
阮秀笑瞇起眼。
阮邛憤懣異常,又大口喝酒,沉默片刻,“不過這小子,還算是個厚道人,不像很多男人,吃著嘴里的,總惦記著鍋里的,這一點,挑不出陳平安半點毛病。”
阮邛突然狐疑道:“秀秀,該不會是這小子走了五年江湖,越來越老奸巨猾了,故意以退為進?好讓我不提防著他?”
阮秀眼神有些嫌棄,看著她爹,不說話。
阮邛悻悻然道:“那小子應該不至于這么缺德。”
阮邛奇怪道:“秀秀,你就沒半點不開心?秀秀,跟爹說老實話,你到底喜不喜歡陳平安,爹就問你這一次,以后都不問了,所以不許說謊話。”
阮秀笑著抬起雙手,使勁搖晃,“沒有唉。”
阮邛將信將疑,“如果爹跟陳平安打架,你幫誰?”
阮秀信誓旦旦道:“當然幫爹啊。”
阮邛有些欣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