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說確實一別很多年,可老儒士還是很難將眼前這個身材修長、容貌清雅的年輕男人,與當初那個竹箱少年的形象重疊在一起。
倒是當年那個“鸞鸞”,滿臉淚水,哭哭笑笑的,嗓音微顫喊了一聲陳先生。
對于陳平安。
她如何感激和想念都不為過。
這些年來,便一直想著那個他,心心念念,修行路上的所有枯燥、磨難和委屈、開心,她都會想起當年那個人。
哥哥趙樹下總喜歡拿著個笑話她,她隨著年紀漸長,也就越來越隱藏心思了,省得哥哥的調侃越來越過分。
趙樹下性情沉悶,也就在無異于親妹妹的鸞鸞這邊,才會毫無掩飾。
四人一起坐下,在古宅那邊重逢,是喝酒,在這邊是喝茶。
茶水中孕育著絲絲縷縷的靈氣,這也是為了趙鸞的修行,修道之人,天賦越好,行走越順,衣食住行,越是消耗金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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銀山。
當年一起在胭脂郡城內斬妖除魔的漁翁先生,姓吳,名碩文,是位儒家老修士。陳平安對其唯有敬重,不然也不敢將趙樹下和鸞鸞托付給老人。
看得出來,老儒士對待鸞鸞和趙樹下,確實不負所托。
而且陳平安這些年也有些過意不去,隨著江湖閱歷越來越厚,對于人心的險惡越來越了然,就越知道當年的所謂善舉,其實說不定就會給老儒士帶來不小的麻煩。
只要涉足山上修行。
就一樣是身不由己。
不在江湖,就少了許多極有可能涉及生死大事的爭執和較勁,不在山上,即是不幸,因為一輩子無法領略證道長生路途上,那一幅幅光怪陸離的精彩畫卷,無法長壽不逍遙,但何嘗不是一種安穩的幸運。
而且趙鸞的天賦越好,這就意味著老儒士肩上和心頭的負擔越大,如何才能夠不耽誤趙鸞的修行?如何才能夠為趙鸞求來與之資質相符的仙家術法?如何才能夠保證趙鸞安心修道,不用憂愁神仙錢的耗費?
以前,陳平安根本想不到這些。
唯有行過萬里路,見過百種人千件事,才可以真正知曉當一個“好人”的不容易,對于世間無數苦難,才能夠更多感同身受。
所以在進入彩衣國之前,陳平安就先去了一趟古榆國,找到了那位早已結下死仇的榆木精魅,古榆國的國師大人。
因為擔心這位身居高位的精怪,還會去找那棟古宅的麻煩。當年梳水國那場刺客偷襲,讓陳平安記憶深刻。
到了人家地盤的京城重地,很簡單,陳平安找上門,見了面,三拳撂倒。
打得對方傷勢不輕,最少三十年勤勉修煉付諸流水。
再問他要不要繼續糾纏不休,有膽子派遣刺客追殺自己。
以書生面貌示人的古榆國國師,當時已經滿臉血污,倒地不起,說不敢。
畢竟當時兩把飛劍,一口懸停在他眉心處,一口飛劍劍尖直指心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