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槐蹲在楊老頭身邊,在老人耳邊低聲道:“楊老兒,有沒有啥值錢的傳家寶,送我幾件?反正你也不像是打算娶妻生子的,可不就是留給我的,早給晚給,不都一樣?”
楊老頭搖搖頭,“留給你的,有倒是有幾樣,但是以后再說。”
李槐唉聲嘆氣道:“可別太晚啊,天曉得我姐哪天就要結婚成親了,咱家窮,說不定就要給我姐未
(本章未完,請翻頁)
來婆家瞧不起,我可是都靠你撐場面了。”
楊老頭扯了扯嘴角。
李槐突然轉過頭,“楊老兒,以后少抽點吧,一大把年紀了,也不曉得注意身體,多吃清淡的,多出門走走,成天悶在這兒等死啊,我看你這副身子骨,挺硬朗啊,爬個山采個藥,也沒問題啊。行了,跟你聊天最沒勁,走了,包裹里邊,都是新買的衣衫、布鞋,記得自己換上。”
李槐說走就走。
當然沒忘記罵了一句鄭大風,再就是與石靈山和蘇店笑著告辭一聲。
親疏遠近,顯而易見,反著來就是了。
————
古寺距離梳水國劍水山莊,大概是七百里山路。
當年是徒步而行,自然走得慢,只是當陳平安御劍遠游,就很快了。
沒有直去山莊,甚至不是那座繁華小鎮外,相距還有百余里,陳平安便御劍落在了一座高山之上,先前俯瞰山河,依稀看出一些端倪,不單單是山清水秀,有云霧輕靈,如面紗籠罩住其中一座山峰。當陳平安剛剛落在山巔,收劍入鞘,就有一位應該是一方土地的神祇現身,作揖拜見陳平安,口呼仙師。
陳平安摘了斗笠,趕緊抱拳還禮,笑道:“我只是路過,土地爺無需如此。”
在龍泉郡家鄉那邊的習俗,親人死后上山選墓開山破土,需要先以石頭壓紙錢,擱放在山上某些特定位置,相當于與土地公租借山頭,到出殯抬棺入土,沿途都會拋灑紙錢,按照當年老人的說法,這是通過土地老爺,為親人買路錢引行,以便順順利利通過鬼門關和走過黃泉路。
陳平安對于此事,極為記憶深刻。只不過第一次離開小鎮,遇到的土地公,是當時還被“拘押”在棋墩山的魏檗,那會兒陳平安其實失落了很久。
當下,那位中年男子模樣的土地公不敢多逗留,神色恭敬,寒暄幾句后,這位負責一方山脈土地就要告辭離去。
委實是因為對方分明是一位劍仙,小小土地,攀附不起。如果只是一位中五境修士,他自然不愿錯過。
陳平安拿出一壺烏啼酒,遞給那位有些拘謹的土地老爺,“這壺酒,就當是我冒昧拜訪山頭的見面禮了。”
那位都沒有資格將名諱載入梳水國山水譜牒的末流神靈,頓時惶惶恐恐,趕緊上前,弓腰接過了那壺仙家釀酒,光是掂量了一下酒瓶,就知道不是人間俗物。
陳平安摘下養劍葫,喝著古宅老嬤嬤自釀的土燒,問道:“土地爺,我此行去往劍水山莊拜訪朋友,不知道這十年來,莊子近況如何?”
土地公小心醞釀,不求有功但求無錯,緩緩道:“回稟仙師,劍水山莊如今不再是梳水國第一大門派了,而是換成了刀法宗師王毅然的橫刀山莊,此人雖是宋老劍圣的晚輩,卻隱約成了梳水國內的武林盟主,按照當下江湖上的說法,就只差王毅然跟宋老劍圣打一架了。一來王毅然成功破境,真正成為第一流的大宗師,刀法已經出神入化。二來王毅然之女,嫁給了梳水國的豪閥之子,再就是橫刀山莊在大驪鐵騎南下的時候,最早投靠。反觀我們劍水山莊,更有江湖風骨,不愿依附誰,聲勢上,就漸漸落了下風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