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禳按住劍柄,整把劍頓時劍氣彌漫,如霧籠罩蒲禳,轉瞬之后。
蒲禳依舊青山仗劍,但不再是那副骨架,而是一位……英氣勃發的女子。
她緩緩道:“生世多畏懼,命危于晨露。由愛故生憂,由愛故生怖。我再不懂佛法,如何會不知曉這些。我知道,是我耽誤了你破除最后一障,怪我。這么多年,我故意以白骨行走鬼蜮谷,便是要你心懷愧疚!”
曾經生是如此明爽,如今死后為鬼,仍是這般果決。
遙想當年初見,一位年輕僧人云游四方,偶見一位鄉野少女在那田間勞作,一手持秧,一手擦汗。
陽光下,明明不算太好看的少女不但動人,還晃了晃年輕僧人心中的不動佛法。
如夢如幻,如露亦如電。
此刻老僧視線低斂,始終雙手合十,輕聲道:“蒲施主無需如此自責,是貧僧自己心魔作祟。蒲施主只需潛心大道,可證長生不朽。”
蒲禳慘然笑道:“從來都是這樣。”
她就此轉身離去。
老僧佛唱一聲,亦是轉身而行。
在大圓月寺和小玄都觀的道路岔口處。
老道人憑空出現,老僧駐足不前。
老道人似乎想要與這位老鄰居問一個問題。
老僧顯然早已猜出,緩緩道:“那位小施主當時在黑河之畔,曾言‘能證此果,當有此心’,貧僧其實也有一語未曾與他言說,‘能有此心,當證此果’。”
老道人問道:“為何不說?”
老僧微笑道:“佛在靈山莫遠求,更無需外求。”
老道人搖搖頭,一閃而逝。
老僧依舊站在原地,彎腰伸手,如掬起一捧水,喃喃道:“手把青秧插滿田,低頭便見水中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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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艘骸骨灘仙家渡船,沒有筆直往北,而是去往東南沿海某地。
夜幕中,陳平安在燈火下,翻看一本兵書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