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當陳平安乘坐的那艘渡船遠去之時,少年有些舍不得。
少年想要多聽一聽那家伙喝酒喝出來的道理。
當時的渡船遠處,披麻宗老祖師盯著手掌。
一旁龐山嶺點頭微笑,“甚合我心。”
老祖師憋了半天,也沒能憋出些花俏言語來,只得作罷,問道:“這種爛大街的客套話,你也信?”
龐山嶺一挑眉,“在你們披麻宗,我聽得著這些?”
老祖師惱火不已,大罵那個年輕游俠厚顏無恥,若非對女子的態度還算端正,不然說不得就是第二個姜尚真。
陳平安那會兒只知道披麻宗老祖和龐山嶺,定然在以掌觀山河的神通觀察自己和龐蘭溪,至于老祖師的惱羞成怒,是不會知道了。
一位青衫背箱的年輕游俠,只是手持行山杖,走在冬日蕭索的山脊小路上。
希望那給羊腸宮看大門的小鼠精,這輩子有讀不完的書,在鬼蜮谷和骸骨灘之間安然往返,背著書箱,次次滿載而歸。
希望鐵索橋上的那兩頭妖物,一心修行,莫要為惡,證道長生。
希望那頭重新回去寺廟聽佛經的老黿,能夠彌補過錯,修成正果。
不知道寶鏡山那位低面深藏碧傘中的少女狐魅,能不能找到一位為她持傘遮雨的有情郎?
那位名叫蒲禳的白骨劍客,又能否在青衫仗劍之外,有朝一日,以女子之姿現身天地間,愁眉舒展開心顏?
陳平安不知道這些事情會不會發生。
就像他也不知道,在懵懵懂懂的龐蘭溪眼中,在那小鼠精眼中,以及更遙遠的藕花福地那個讀書郎曹晴朗眼中,遇到了他陳平安,就像陳平安在年少時遇到了阿良,遇到了齊先生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