雜種這個說法,在浩然天下任何地方,想必都不是一個好聽的詞匯。
何露開始皺眉。
晏清亦是有些不耐煩的神色。
剎那之間。
整座水神祠廟都是一晃。
懸掛“綠水長流”府邸的門外廣場上,瞬間炸裂出一張巨大蛛網。
陳平安已經來到了臺階之上,依舊手持行山杖,一手掐住那藻溪渠主的脖頸,將其緩緩提起懸空。
仰起頭,那再無半點雍容氣態的渠主夫人,金身震動如遭雷擊,神光渙散,根本無法聚攏,只能用雙手使勁敲打那斗笠男子的手臂。
晏清已經橫掠出去。
她手腕一抖,從袖中滑出一抹光彩,手中多出一把無鞘短劍。
何露伸手握住竹笛,沉聲道:“我還是那句話,得饒人處且饒人。”
陳平安轉頭望去,他們兩人,一高一低站在兩處、卻是同一個方向,陳平安笑道:“這位渠主夫人,也不是人,再者你們修道之人,不是沾染紅塵越少越好嗎?你們來此相會,各自師門未必不知,藻溪渠主的水神廟,不過就是黃鉞城和寶峒仙境雙方默認的一個臺階,怎么,要攔我?小心打碎了這個臺階,你們兩人身后的師門雙方,都沒臺階可下了。”
渠主夫人掙扎不已,花容何其慘淡。
杜俞竟然覺得有一絲快意。
似乎處處講理之后,且不管是不是真有道理,反正此后再出拳頭,更帶勁?
何露微笑道:“勸你別找死……”
晏清眼前一花。
想要出手,一劍斬下。
但是稍稍猶豫,倒退出去。
祭出一件師門重器的防御之寶,護住自身四周。
至于那位被隨手丟來的渠主夫人,她收劍之后,根本懶得多看一眼。
修士廝殺,命懸一線,誰分心誰先死。
但是晏清突然心弦一顫,轉頭望去。
一抹青色身形出現在那處翹檐附近,似乎是一記手刀戳中了何露的脖頸,打得何露砰然倒飛出去,然后那一襲青衫如影隨形,一掌按住何露的臉龐,往下一壓,何露轟然撞破整座屋脊,重重墜地,聽那聲音動靜,身軀竟是在地面彈了一彈,這才癱軟在地。
不會死的,一定不會死的。
何露身上穿了一件上品法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