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俞思量一番,覺得該見好就收了,便要扛起那只麻袋去往隨駕城。
陳平安突然說道:“你再待一會兒。”
杜俞聽命行事,放了麻袋,大大方方盤腿坐在地上,小聲問道:“前輩,其實我還會一道師門祖師堂秘傳符箓,不比雪泥符和駝碑符遜色太多。”
陳平安笑著擺擺手,道:“先前命懸一線,你做這種缺德勾當也就罷了,這會兒既然性命無憂,再拿師門規矩來為自己錦上添花,不太好。修行路上,成仙先做人。”
杜俞愣在當場。
瞥了眼地上的那只麻袋。
似乎直到這一刻,才隱約間抓到一點蛛絲馬跡。
杜俞雙手握拳,安靜無語。
陳平安站起身,杜俞下意識就要起身,被陳平安伸手虛按。
杜俞轉頭望去,片刻之后,一個熟悉身影闖入視野。
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。
不愧是晏清仙子。
陳平安皺著眉頭。
杜俞有些心驚膽戰,前輩,求你老人家別再辣手摧花了,這么俊俏的仙子死翹翹了,前輩你舍得,晚輩我揪心啊。
晏清問道:“既然都一鼓作氣打殺了三位河神渠主,為何要故意放跑那湖君殷侯?”
杜俞一個沒坐穩,趕緊伸手扶住地面。
陳平安問道:“是誰給你的膽子一而再找我?”
晏清微笑道:“一個擔心云海落下會殃及無辜百姓的劍仙,真是濫殺之輩?我晏清第一個不相信。”
陳平安說道:“你信不信,關我屁事?最后勸你一次,我耐心有限。”
晏清卻徑直走向篝火這邊。
杜俞早已挪了挪屁股,剛好既可以打量到前輩的神色變化,又開始欣賞到月下美人的風姿。
然后杜俞一點一點張大嘴巴。
一抹青煙掠向了那位可與月色爭輝的白衣仙子,然后晏清好似小雞崽兒給人提起懸空,與青煙一同掠上了一座屋脊。
那一襲青衫在屋脊之上,身形旋轉一圈,白衣美人便跟著旋轉了一個更大的圓圈。
嗖一下。
晏清仙子便不見了。
陳平安跳下屋脊,返回臺階那邊坐下。
杜俞抹了一把嘴,咽了一口唾沫。
陳平安揮揮手,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杜俞正要恭恭敬敬告辭一聲。
只見那位前輩突然露出一抹懊惱神色,拔地而起,整座祠廟又是一陣類似渡口那邊的動靜,好一個地動山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