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就是一場“蕩氣回腸”的廝殺。
黑煙滾滾沖天,哪怕被一張張符箓蜂擁而至,被那年輕女子以縛妖索次次打得黑煙激蕩四散,又有少年以銅鏡照耀灼燒,更有漢子飛鏢穿透,黑煙似乎逃離那座偏殿牢籠后,仍是肆虐無忌,當那些被縛妖索、符箓和銅鏡打散的黑霧飄開之后,竟是變成了一處類似鬼打墻的地界,四人深陷其中,哪怕那少女竭力駕馭一張張符箓,仍是只能變作一條條纖細火龍,無法破開遮天蔽日的黑霧墻壁,讓陽光透過其中,四人頓時險象環生,姐妹、師徒各自背對背,已經身上帶傷,少女為了救那持鏡少年,還被一道黑煙撞在后背,口吐鮮血,仍是竭力掙扎起身,繼續拿出一摞她一筆一筆畫出的黃紙符箓,掐訣丟符,最終變成一條符箓火龍,不惜耗竭自身靈氣,也要圍護住四人。
白衣讀書人皺了皺眉頭,一拍額頭,無奈道:“就你們這點本事,還敢來這金鐸寺降妖除魔,這還是我已經幫你們打殺了十之**的兇物啊。”
他微微一笑,輕輕打了個響指。
那股先前沒了某種禁制壓勝的黑煙,頓時運轉凝滯,落地變作一頭身高丈余的兇鬼,加上大日曝曬,然后總算被那四人險象環生地打殺了。
少女彎著腰,抹去嘴角和鼻子那邊的鮮血,燦爛笑道:“姐,這次我沒拖后腿吧?!”
劫后余生的年輕女子紅著眼睛,快步走到她身邊,攙扶著已經站不穩的妹妹,瞪眼道:“逞什么英雄,少說話,好好養傷。”
那少年看著手中鏡面已經破碎不堪的古鏡,然后瞥了眼身邊氣喘如牛的師父,后者愣了一下,然后看到少年眼中的狠厲之色,猶豫了一下,輕輕點頭。
漢子環顧四周,大笑道:“熙寧姑娘,荃丫頭,如今天地清明,一看就是妖魔盡除了,不如咱們今天就在寺廟修養一天,明日再去郡城?”
年輕女子皺了皺眉頭,“雖說金鐸寺確實已經沒了煞氣,可畢竟是兇鬼盤踞已久,萬一有漏網之魚,我與妹妹已經用完符箓,無力再戰,還是速速返回郡城為妙。”
少年搖頭道:“熙寧姐姐,我們若是去的早了,郡城太守肯定要誤以為我們降妖太過簡單,真要遇上一個不要臉的,五千兩白銀還好說,黑紙白字的,我們多半還能拿走,可是那太守會不會黑心昧下那三萬兩銀子,就難說了。咱們啊,今天非但不能走,反而還要多拆掉一些寺廟墻頭,回頭才能拿到足額的賞錢,并且更要故意告訴那太守,此地兇煞厲鬼還走脫了一兩頭,我們拿了錢之后,要再加五千兩,才能做到那除惡務盡。”
少女翻了個白眼,她趕緊捂嘴轉過頭,又吐血了,有些丟人唉。
年輕女子思量一番,點頭笑道:“那就這樣,明天再回郡城,咱們先在寺中待一晚上,剛好我妹妹要好好休息。”
就在此時,從前殿側道那邊跑來一個驚慌失措的白衣讀書人,“寺廟前殿怎的地上有那么多白骨,為何一個僧人都瞧不見……難道真有妖魔作祟……”
少女現在賊煩他,只是瞧見了他還活蹦亂跳,便又有些安心。
之后師徒二人去收起剩余的符箓,以及將那些陳年糯米裝回袋子,以后還用得著。
年輕女子揀選了一處寺廟供有錢香客居住抄經的僻靜廂房,少女盤腿坐在廊道中,開始呼吸吐納。
她姐姐則繼續去巡視各地,免得還有一些意外。
那個膽小鬼書生一定要跟著她們,摘了竹箱,就坐在臺階上當門神。
黃昏中,年輕女子返回,搜刮了一些瞧著還比較值錢的善本經書等物件,裝在一只大包裹里邊,背了回來。
少女睜開眼睛,對那個讀書人的背影笑道:“這可馬上就要到晚上了,很快就會有兇鬼鬧哄哄出現,你還不跑?”
那個白衣讀書人轉頭,對她微笑道:“書上說,人怕鬼,鬼更怕人心。可我覺得姑娘你是好人,所以還是留在你身邊不走,更好些。”
少女使勁想了想,揚起拳頭,“你到底是夸我還是罵我?你再這樣混賬,小心我打你啊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