晉樂點了點頭,伸出手指,指指點點,“青磬府對吧,我記住了,你們等我近期登門拜訪便是。”
然后他指向那在偷偷擦拭額頭汗水的白衣讀書人,與自己對視后,立即停下動作,故意打開折扇,輕輕扇動清風,晉樂笑道:“知道你也是修士,身上其實穿著件法袍吧,是個兒子,就別跟我裝孫子,敢不敢報上名號和師門?”
那人笑道: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,姓陳名好人。”
晉樂臉色陰沉,對身邊中年婦人說道:“師姐,這我可忍不了,就讓我出一劍吧,就一劍。”
那金烏宮女修輕聲提醒道:“小師叔祖興許在看著咱們呢。”
晉樂對那白衣書生冷哼一聲,“趕緊去燒香拜佛,求著以后別落在我手里。”
兩位金烏宮劍修一起驟然拔高,就此御劍遠去,拖曳出兩條極長劍光。
已經聚在冪籬女子身邊的青磬府八位仙師,看到兩道劍光消逝后,都松了口氣,只是一想到那晉樂的登門說法,便俱是相識苦笑。尤其是冪籬女子,更是心情沉重。不過九人望向那個這會兒正在使勁擦拭額頭的白衣書生,都有些心懷感激,若不是此人挺身而出,分攤了那金烏宮晉公子的注意力,不然他們九人更是麻煩,說不定今夜就難逃一劫,廝殺一場了。青磬府雖然勢力遜色金烏宮一籌,可還真不至于見著了兩位劍修就得跪地磕頭。
不管怎么說,這趟下山出門捉妖,委實是流年不利。
將來師門擋住晉樂的登山問劍,以青磬府的底蘊,自然不難,可青磬府從此與金烏宮不對付,是在所難免。
那冪籬女子抱拳笑道:“這位陳公子,我叫毛秋露,來自寶相國東北方桃枝國的青磬府,謝過陳公子的仗義執言。”
那人笑道:“我不是什么仗義執言,只是想要與仙師們買下那頭啞巴湖水怪。”
黑衣小姑娘依舊雙臂環胸,嚷嚷道:“大水怪!”
陳平安轉頭笑道:“方才見著了金烏宮劍仙,你咋不自稱大水怪?!”
小丫頭眼珠子一轉,“方才我嗓子眼冒火,說不出話來。你有本事再讓你金烏宮狗屁劍仙回來,看我不說上一說……”
不等黑衣小姑娘說完話。
只見天幕遠處,出現了一條興許長達千余丈的青色一線金光,直直激射向黃風谷某地深處。
陳平安瞇起眼,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。
呦,還是一位金丹境劍修。
看來是金烏宮男女修士嘴中的那位小師叔祖親自出手了?
在這之后,天地恢復清明,那條劍光緩緩消逝。
小丫頭趕緊抱住腦袋,大喊道:“小水怪,我只是米粒兒小的小水怪……”
那冪籬女子與一位師門老者苦笑道:“若是這人出手,向我們問劍,就大麻煩了。”
老人搖頭,輕聲笑道:“這位劍仙性子冷清,倨傲是真,可是行事作風,全然不似這喜好抖摟威風的晉樂,還是很山上人的,目中無塵事,每次悄然下山,只為殺妖除魔,以此洗劍。這次估計是幫著晉樂他們護道,畢竟此地的黃風老祖可是實打實的老金丹,又擅長遁法,一個不小心,很容易遭殃身死。我看這一劍下去,黃風老祖幾十年內是不敢再露頭專吃僧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