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有三位,選擇依附顧璨,擔任鬼將,相當于未來顧璨山頭的末等供奉,將來的修道所需錢財和身份升遷之路,按照以后功勞大小來定。其中一位,正是最早離開仿造琉璃閣,幫著馬篤宜掌眼撿漏的老鬼物,如今已經不常來琉璃閣修行,只是安心當起了三人財庫的管事。
顧璨心神退出琉璃閣,閉目養神,似睡非睡。
廂房那邊,馬篤宜和曾掖依舊坐在一張桌上。
馬篤宜還在憧憬著此后的山下游歷,盤算著如今自己的家當和小金庫。
曾掖欲言又止,又不愿起身離去。
馬篤宜疑惑道:“有事?”
曾掖問道:“以后怎么打算?”
馬篤宜愣了一下,“什么怎么打算?”
曾掖猶豫了一下,“聽說珠釵島一部分修士,就要遷往陳先生的家鄉,我也想離開書簡湖。”
馬篤宜皺眉道:“現在不挺好嗎?現在又不是當年的書簡湖,生死不由己,如今書簡湖已經變天,你瞧瞧,那么多山澤野修都成了真境宗的譜牒仙師,當然了,他們境界高,多是大島主出身,你曾掖這種無名小卒比不了,可事實上你若是愿意開這個口,求著顧璨幫你疏通關系、打點門路,說不定幾天后你曾掖就是真境宗的鬼修了。哪怕不去投靠真境宗,你曾掖只管安心修行,就沒問題,畢竟咱們跟池水城將軍府關系不錯,曾掖,所以在書簡湖,你其實很安穩。”
曾掖低下頭去,“我真的很怕顧璨。”
馬篤宜笑罵道:“瞧你這點出息!”
馬篤宜在曾掖離去后,陷入沉思。
顧璨越來越像那個賬房先生了,但是馬篤宜心知肚明,只是像,僅此而已。
所以其實馬篤宜也怕顧璨。
開設在池水城范家內的將軍府,主將關翳然還在書房挑燈處理政務,敲門聲響起后,關翳然合上一份密折,說道:“進來。”
名叫虞山房的隨軍修士,大大方方跨過門檻,挑了張椅子落座,癱靠在椅子上,打了個飽嗝,笑道:“這頓酒喝的,痛快痛快!那姓顧的小王八蛋,年紀不大,喝酒真是一條漢子,勸酒功夫更是了得,他娘的我跟兩個兄弟一起灌他,事先說好了一定要這小子趴桌底下轉圈的,不曾想喝著喝著,咱們三個就開始內訌了。兩大桌子,將近二十號人,最好站著出去的,就只剩下老子跟那小子了,那小子還背了好幾人返回住處。”
關翳然問道:“你覺得那個少年,人如何?”
虞山房說道:“以前關于青峽島和這小子的傳聞,我耳朵都聽出老繭了,可這一年相處下來,完全不是那么回事!”
關翳然點了點頭,沒有多說什么。
虞山房也懶得計較更多,這粗糙漢子的戎馬生涯,就沒那么多彎彎腸子,反正有關翳然這位出生入死多年的袍澤頂著,怕個卵。
關翳然問道:“虞山房,我打算與龍泉郡那個叫董水井的年輕人,關系走近一步,準備幫著他跟我家牽線搭橋,把一些小生意做得稍大一些。”
虞山房郁悶道:“你與我說扯這些做啥?我一做不來賬房先生,二當不來看家護院的走狗,我可與你說好,別讓我給那董水井當扈從,老子是正兒八經的大驪隨軍修士,那件坑坑洼洼的符箓鐵甲,就是我媳婦,你要敢讓我卸甲去謀個狗屁富貴,可就是那奪妻之恨,小心老子踹死你!”
關翳然神色如常道:“山下財路,漕運自古是水中流淌銀子的,換成山上,就是仙家渡船了。所有世俗王朝,只要國內有那漕運的,主政官員品秩都不低,個個是名聲不顯卻手握實權的封疆大吏。如今我們大驪朝廷即將開辟出一座新衙門,管著一洲渡船航線和眾多渡口,主官只比戶部尚書低一品。如今朝廷那邊已經開始爭搶座椅了,我關家得了三把,我可以要來位置最低的那一把,這是我該得的,家族內外,誰都挑不出毛病。”
說到這里,關翳然問道:“虞山房,我也不要你解甲歸田,那只會憋屈死你,我還不了解你?我只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,將你送去那座新衙門,以后你在明處,董水井在暗處,你們相互幫襯,你升官他發財,放心,都干凈,你就當是我幫忙了,如何?”
虞山房悶悶不樂道:“我不稀罕什么官不官的,還是算了吧,你把這個機會送給別人。”
關翳然問道:“你就真想戰死在沙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