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笑道:“可不是老夫一個外人,在說風涼話。”
老人繼續道:“老夫當年求學生涯,與隨后的書齋治學,心比天高,與人爭執,從來不輸。后來練拳,孑然一身,只憑雙拳,游歷千萬里,更是如此。求的,求學與習武一樣,就是書上那個雖千萬人吾往矣。”
老人唏噓道:“時無英雄,豎子成名。這句話,最悲哀,不在豎子成名,而在時無英雄。所以我們別害怕別人有多好,別人很好,自己能夠更好,那才是真正的長大。”
“你裴錢,總有一天,不光是他陳平安的開山大弟子,你裴錢就是裴錢。陳平安當然愿意一直照顧你,他就是這種人,江山易改稟性難移,興許以后會少管閑事,可你們這些已經聚攏在身邊了的親近人,就是陳平安一輩子都要挑起來的擔當,他不怕吃苦,樂在其中。這種人,這種事上,你勸他為自己多想些,那就是雞同鴨講,道理,他肯定聽得進去,難改就是了。”
老人不再言語。
裴錢抬起頭,“走,去京城,我帶路!”
一老一小,去了那南苑國京城,老規矩,沒有通關文牒,那就悄無聲息地翻墻而過。
反正是崔老頭兒帶著她做的,師父就算知道了,應該也不會太生氣吧?
進了那座裴錢依舊十分熟悉的南苑國京城,裴錢便慢了腳步。
老人沒有任何催促。
當走過了那條狀元巷,路過那間依舊開張的武館,再到了那座心相寺。
裴錢已經腳步快了幾分。
可是在裴錢沒有那么害怕的時候,老人卻在小寺廟門口停下腳步,并無香客出入。
裴錢想要跟著進去,崔誠卻搖頭說道:“最后一段路程,你應該自己走。”
裴錢使勁點頭,轉頭就走,沿著一條大街,獨自去往那條小巷。
老人一直看著那個瘦小背影,笑了笑,走入寺廟,也沒有燒香,最后尋了一處寂靜無人的廊道,坐在那邊。
————
小巷那邊,裴錢發現院門緊鎖,她坐在門外臺階上。
一直坐到暮色里,才有一位青衫少年郎走入巷子。
裴錢站起身,望向他。
曹晴朗快步向前,面帶笑意。
裴錢緩緩說道:“好久不見,曹晴朗。”
曹晴朗笑道:“你好,裴錢。”
然后曹晴朗一邊開門,一邊轉頭問道:“上次你走得急,沒來得及問你陳先生如何……”
裴錢便有些惱火,脫口而出道:“你怎么這么欠揍呢?”
曹晴朗啞然失笑。
他還真有點怕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