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私底下詢問崔東山,崔東山笑著說老王八蛋難得發發善心,不用擔心是什么圈套,陳靈均總算幫著落魄山做了點正經事,祖師堂落成后,祖師堂譜牒的功過簿那邊,可以給這條小水蛇記上一功。
所以這會兒陳靈均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。
加上裴錢、陳如初和周米粒三個小丫頭,都對他有些刮目相看,尤其是裴錢,帶著周米粒毫不吝嗇的溜須拍馬,如果不是崔東山一次按住陳靈均的腦袋,說陳大爺最近走路有點飄啊。這才稍稍收斂,不然陳靈均還能更飄一些。
這些天,陳平安在清點家當,大部分都需要歸入祖師堂寶庫,必須一一記錄在案,有些則準備在落成儀式上,作為山主贈禮送人。
幫著裴錢喂拳一事,陳平安只做了一次,就沒下文了。
哪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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嘴上說是以四境對四境,事實上還是以五境與裴錢對峙,結果仍是低估了裴錢的身形,一下子就給裴錢一拳打在了自己面門上,雖說金身境武夫,不至于受傷,更不至于流血,可陳平安為人師的面子算是徹底沒了,不等陳平安悄悄提升境界,準備以六境喂拳,不曾想裴錢死活不肯與師父切磋了,她耷拉著腦袋,病懨懨的,說自己犯下了大不敬的死罪,師父打死她算了,絕對不還手,她如果敢還手,就自己把自己逐出師門。
這還教個屁的拳。
一大一小,就光著腳走到二樓廊道那邊,趴在欄桿那邊,一起看風景。
師徒身后竹樓門口,有兩雙整齊放好的靴子。
院子這邊,雙指捻子的魏檗突然將棋子放回棋罐,笑道:“不下了不下了,朱斂所在渡船,已經進入黃庭國地界。”
鄭大風下棋的時候,基本上裴錢她們幾個都離得他遠遠的,一邊脫了鞋摳腳一邊嗑瓜子的人,還是別湊近了。
鄭大風也不介意魏檗的賴賬,一局棋一顆雪花錢而已,小賭怡情。
崔東山站在一旁,一直攤開雙手,由著裴錢和周米粒掛在上邊蕩秋千。
崔東山笑道:“魏山君去接人好了,我來接著下,大風兄弟,如何?”
鄭大風瞥了眼棋局,魏檗大勢已去,只是崔東山如此說,鄭大風便沒著急說行或不行,多看了幾眼,這才笑道:“什么彩頭?”
崔東山笑道:“要什么彩頭,我又不缺錢。”
鄭大風嘖嘖道:“行啊,那咱倆就繼續下。”
裴錢和周米粒這才松手落腳。
崔東山坐在魏檗位置上,捻起一顆棋子,輕輕落子。
鄭大風瞥了眼崔東山身后的魏檗,后者笑瞇瞇道:“再看一會兒,朱斂在渡船上,正唾沫四濺,忙著幫落魄山坑人呢,不壞他的好事。”
崔東山落子如飛。
鄭大風還真就不信邪了,這都能扳回局勢?同樣落子不慢。
就算對面這家伙是下出《彩云譜》的人,鄭大風還真不覺得自己會輸。
最后當然是鄭大風學那魏檗,將棋子放入棋罐,笑呵呵道:“不下了不下了,我跟魏檗去接朱兄弟,一日不見如隔三秋,這都多少天了,怪想他的。”
崔東山根本無所謂,招呼安安靜靜坐在一旁嗑瓜子的陳如初,“來,咱們再繼續下,我幫著大風兄弟下棋,你執白,不然太沒懸念。”
陳如初笑著點頭。
她是喜歡下棋的。
不然不會一有空就聚精會神看著魏檗三人下棋。
崔東山沒有起身,只是換了棋罐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