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在青峽島當了幾年賬房先生的年輕人,原來不知不覺之中,就已經籠絡起這么大的一份深厚家底。
與落魄山好到就快要穿一條褲子的北岳山君,關鍵是魏檗從來都懶得掩飾這點,三場夜游宴,就像黃梅天的雨水,急促密集得讓人措手不及,夜游宴前后,披云山上,個個臉上笑容燦爛,心中哪個不是叫苦不迭,光是三份拜山禮,就不是什么可有可無的開銷,沒點本錢的,當下估計都已經是拴緊褲腰帶過日子了。
還有一位玉璞境野修的正式供奉,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的事情,哪有不是宗字頭仙家,卻擁有一位上五境供奉的山頭?當真不怕客大欺主嗎?
再加上一座北俱蘆洲披麻宗的兩位木衣山祖師堂嫡傳修士,擔任記名供奉,這又算哪門子事情?
至于那位站在第二排的白衣少年崔東山,劉重潤覺得半點不比那“野修周肥”好說話。
而當時站在第三排的四位男女,朱斂,盧白象,隋右邊,魏羨,哪個簡單了?其中三人,劉重潤都認識,水殿龍舟的打撈,與三人相處時日并不算短,個個神華內斂,氣象驚人,剩下那位氣勢半點不輸三位武學宗師的女子,根腳依舊晦暗不明。可既然能夠與三人站在一起,那就意味著隋右邊的戰力,不會弱了。四位最少也該是金身境武夫的落魄山譜牒人氏?
偌大一座寶瓶洲,上哪兒找去?
但是真正讓劉重潤不得不認命的一件事,在于落魄山祖師堂的年輕一輩,營造出來的那種,經常見面的裴錢,橫空出世的少年郎曹晴朗,岑鴛機,元寶元來這對姐弟……
因為這些年紀不大的落魄山第二代弟子,決定了落魄山的底蘊厚度,以及未來的高度。
可最讓劉重潤震撼的,依舊不是這些,而是兩件事。
一個,是落魄山祖師堂懸掛的那三幅畫像。
這意味著落魄山從何而來。
那天是劉重潤第一次知曉,同時也明白了落魄山的山名,竟然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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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有深意。
第二件事,是當時那座不大的祖師堂內,無聲勝有聲的一種氛圍。
那個頭別玉簪子的青衫年輕人,孤零零站在最前方。
身后眾人,無論什么境界,什么出身,什么性情,嫡傳也好,供奉也罷,人人肅然。
尤其是當陳平安報出周米粒的護山職責后,作為一旁觀禮的劉重潤,很仔細去打量和感知眾人的細微神色。
不是什么好像,而是千真萬確,沒有誰覺得年輕山主是在做一件滑稽可笑的事情。
劉重潤一想到這些,便有些喘不過氣來,走出屋子,在院子里散步起來。
仰頭望向落魄山那邊,劉重潤心情復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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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崖書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