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煉霜點點頭,破天荒沒有還以顏色。
納蘭夜行解釋道:“既然你都說了,陳平安選中了我們小姐,那就沒法子了,能夠說服我們,也該他陳平安說服別人,無法說服,那就打服!”
白煉霜埋怨道:“我又不是讓你摻合其中,幫著陳平安拉偏架,只是讓你盯著些,以免意外,你唧唧歪歪個半天,根本就沒說到點子上。”
納蘭夜行無奈道:“行吧,那我就違背約定,跟你說句實話。我這趟不出門,只能窩在這邊撓心撓肺,是陳平安的意思。不然我早去那邊挑個角落喝酒了。”
白煉霜疑惑道:“是他早就與你打過招呼了?”
納蘭夜行點頭道:“借我膽子,我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糊弄你吧?就是陳平安自己的意思。”
老人站起身,笑道:“理由很簡單,寧府沒長輩去那邊,齊家就沒這臉皮去。至于跟齊狩那場架,他就算輸,也會輸得不難看,注定會讓齊狩絕對不會覺得自己真的贏了,如果齊狩敢不守規矩,不再是分勝負那么簡單,而是要在某個時機,突然以分生死的姿態出手,過界行事,那他陳平安就能夠逼著齊狩背后的老祖宗,出來收拾爛攤子。到時候齊家能夠從地上撿回去多少面子、里子,就看當時的觀戰之人,答不答應了。”
白煉霜陷入沉思,細細思量這番言語。
納蘭夜行又說道:“你與小姐可能還不清楚,陳平安私底下找了我兩次,一次是詳細詢問齊狩、龐元濟和高野侯三人的底細,從三位劍修的飛劍名稱,性情,到廝殺習慣,再到他們的傳道人,其中廝殺又分戰場搏命與捉對廝殺,陳平安都一一問過了。第二次是讓我幫著模仿三人飛劍,他來各自對敵,宗旨只有一點,我的出劍,必須要比三人的本命飛劍,要快上一分。我當然不會拒絕,就在陳平安那間很難輾轉騰挪的屋子里邊,當然無需傷人,點到為止。陳平安笑言,一旦真正放手,傾力出拳,他最少也會讓這些天之驕子,與他陳平安分勝負,不是想做到就能做到的,打到最后,估摸著就要由不得他們不分生死了。”
白煉霜臉色古怪。
納蘭夜行笑容更古怪,隨手指了指疊嶂店鋪那邊方向,“你還擔心陳平安嗎?難道不是應該齊狩、龐元濟他們頭疼陳平安才對嗎?攤上這么個對手,一旦雙方境界不懸殊,估計要被陳平安活活惡心死吧。陳平安多扛揍,你白煉霜出過拳,會不清楚?”
納蘭夜行緩緩踱步,心情舒暢,“這小子,好說話吧,懂禮數吧,到了我這邊,幫著他喂劍過后,咱倆便喝了點小酒兒,小子便難得多說了些,你是沒看到,那會兒的陳平安,喝過了酒,脫了靴子,大大方方學我盤腿而坐,他那會兒眼睛里的神采,加上他所說言語,是怎么個光景。”
納蘭夜行流露出幾分緬懷神色。
寧府,確實得有個男主人了,不然太悶了些。
白煉霜瞪眼道:“見了面,喊他陳公子!在我這邊,可以喊姑爺。你這一口一個陳平安,像話嗎,誰借你的狗膽?!”
納蘭夜行憋屈得不行,好不容易在陳平安那邊掙來點面子,在這老婆姨這邊,又半點不剩都給還回去了。
老嫗自言自語道:“老狗,你說陳公子可不可能,連贏三場。”
納蘭夜行早有腹稿,“我當然想啊,不過若是第三場架,是龐元濟、齊狩和高野侯,這三個里邊的某個跳出來,還是有些難。只說可能性最大的齊狩,只要這個小崽子不托大,陳平安跟他,就有的打,很有的打。”
果不其然。
兩位老人都清晰感知到了一把古劍的沛然氣息,回蕩在疊嶂店鋪那邊的大街上。
然后那把被陳平安擱放在小宅廂房的仙劍,自行離開了寧府。
老嫗一腳踹在納蘭夜行的膝蓋上,“還不滾去看看情況!烏鴉嘴,分明是齊狩將那高燭出鞘了。”
納蘭夜行雖然臉色如常,其實心中也有些著急,尋常切磋,不分生死,哪里需要一把半仙兵和仙兵對峙上?
納蘭夜行也顧不得什么約定不約定了。
只是老人沒想到她竟然事到臨頭,反而一下子沉住氣,雖然神色凝重,白煉霜依舊搖頭道:“算了。咱們得相信姑爺,對此早有預料。”
納蘭夜行試探性問道:“真不用我去?”
言下之意,自然是萬一那邊出了問題,我納蘭夜行事后該如何做,你白煉霜可以隨便使喚,但絕對不能怪罪他失職。
白煉霜點點頭,“我說的!”
納蘭夜行瞥了她一眼。
老嫗怒道:“老狗-管好狗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