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秀才輕輕搓手,神色尷尬道:“哪里是說這個。”
劍靈哦了一聲,“你說陳清都啊,一別萬年,雙方敘舊,聊得挺好。”
老秀才皺著臉,覺得這會兒時機不對,不該多問。
劍靈低頭看了眼那座倒懸山,隨口說道:“陳清都答應多放行一人,總計三人,你在文廟那邊有個交代了。”
老秀才惱火道:“啥?前輩的天大面子,才值一人?!這陳清都是想造反嗎?!不成體統,放肆至極!”
劍靈說道:“我可以讓陳清都一人都不放行,這一來一回,那我的面子,算不算值四個人了?”
老秀才大義凌然道:“豈可讓前輩再走一趟劍氣長城!三人就三人,陳清都不厚道,我輩讀書人,一身浩然氣,還是要講一講禮義廉恥的。”
劍靈又一低頭,便是那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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蛟龍溝,老秀才跟著瞥了眼,悻悻然道:“只剩下些小魚小蝦,我看就算了吧。”
在倒懸山、蛟龍溝與寶瓶洲一線之間,白虹與青煙一閃而逝,瞬間遠去千百里。
別說是劍仙御劍,哪怕是跨洲的傳訊飛劍,都無此驚人速度。
劍靈抬起一只手,手指微動。
老秀才伸長脖子瞧了眼,有些惴惴不安,試探性問道:“這是作甚?”
劍靈淡然道:“記賬。”
老秀才小心翼翼問道:“記賬?記誰的賬,陸沉?還是觀道觀那個臭牛鼻子老道?”
劍靈微笑道:“記下你喊了幾聲前輩。”
老秀才痛心疾首道:“怎可如此,試想我年紀才多大,被多少老家伙一口一個喊我老秀才,我哪次在意了?前輩是尊稱啊,老秀才與那酸秀才,都是戲稱,有幾人畢恭畢敬喊我文圣老爺的,這份心焦,這份愁苦,我找誰說去……”
劍靈收起手,看了眼腳下那座同時矗立有雨師正神第一尊、天庭南天門神將的海上宗門,問道:“白澤如何選擇?”
老秀才笑道:“做了個好選擇,想要等等看。”
劍靈問道:“這樁功德?”
老秀才搖頭道:“不算。還怎么算,算誰頭上,人都沒了。”
劍靈嗤笑道:“讀書人算賬本事真不小。”
老秀才點頭道:“可不是,真心累。”
劍靈轉過頭,“不對。”
老秀才悻悻然道:“你能去往劍氣長城,風險太大,我倒是說可以拿性命擔保,文廟那邊賊他娘的雞賊,死活不答應啊。所以劃到我閉關弟子頭上的一部分功德,用掉啦。亞圣一脈,就沒幾個有豪杰氣的,摳摳搜搜,光是圣賢不豪杰,算什么真圣賢,如果我如今神像還在文廟陪著老頭子干瞪眼,早他娘給亞圣一脈好好講一講道理了。也怨我,當年風光的時候,三座學宮和所有書院,人人削尖了腦袋請我去講學,結果自己臉皮薄,瞎擺架子,到底是講得少了,不然當時就一門心思扛著小鋤頭去那些學宮、書院,如今小平安不是師兄勝似師兄的讀書人,肯定一大籮筐。”
關于老秀才擅自用掉自己主人那樁功德一事,劍靈竟是沒有半點情緒波動,好像如此作為,才對她的胃口。
至于老秀才扯什么拿性命擔保,她都替身邊這個酸秀才臊得慌,好意思講這個,自己怎么個人不人鬼不鬼神不神,他會不清楚?浩然天下如今有誰能殺得了你?至圣先師絕對不會出手,禮圣更是如此,亞圣只是與他文圣有大道之爭,不涉半點私人恩怨。
老秀才自顧自點頭道:“不用白不用,早早用完更好,省得我那弟子知道了,反而糟心,有這份牽連,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事。我這一脈,真不是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,個個心氣高學問好,品行過硬真豪杰,小平安這孩子走過三洲,游歷四方,偏偏一處書院都沒去,就知道對咱們儒家文廟、學宮與書院的態度如何了。心里邊憋著氣呢,我看很好,這樣才對。”
劍靈笑道:“崔瀺?”
老秀才一臉茫然道:“我收過這位弟子嗎?我記得自己只有徒孫崔東山啊。”
劍靈說道:“我倒是覺得崔瀺,最有前人氣度。”
“誰說不是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