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米粒使勁皺著那素淡的眉毛,“啥意思?”
裴錢說道:“說幾句應景話,蹭咱們的瓜子吃唄。”
魏檗的大致意思,陳暖樹肯定是最了解透徹的,只是她一般不太會主動說些什么。然后裴錢如今也不差,畢竟師父離開后,她又沒辦法再去學塾念書,就翻了好多的書,師父留在一樓的書早給看完了,然后又讓暖樹幫著買了些,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背下來再說,背書記東西,裴錢比陳暖樹還要擅長很多,一知半解的,不懂就跳過,裴錢也無所謂,偶爾心情好,與老廚子問幾個問題,可是不管說什么,裴錢總覺得若是換成師父來說,會好太多,所以有些嫌棄老廚子那種半吊子的傳道授業解惑,一來二去的,老廚子便有些灰心,總說些自己學問半點不比種夫子差的混賬話,裴錢當然不信,然后有次燒飯做菜,老廚子便故意多放了些鹽。
陳暖樹便走過去,給魏檗遞過去一捧瓜子。
魏檗道了一聲謝,滿臉笑意,雙手接過,然后背靠欄桿,開始嗑瓜子,與三個小姑娘閑聊起來。其中攤開手心上,瓜子一堆,瓜子殼一堆,大山頭變成小山頭,小山頭變成了大山頭,最后變成只有一座山頭。
欄外風雨。
廊內和煦。
魏檗知道陳平安的內心想法。
是想要讓兩位弟子、學生,早些去劍氣長城那邊看一看,去晚了,浩然天下的人,當真還有機會再看一眼劍氣長城嗎?還能去那邊游山玩水一般,視為浩然天下開辟出來的一處風景院子?
只不過信上雖然沒寫,魏檗還是看出了陳平安的另外一層隱憂,南苑國國師種秋一人,帶著游歷完蓮藕福地的曹晴朗以及裴錢兩個孩子,陳平安其實有些不太放心。可如今的落魄山,幾乎算是半個落魄山山主的朱斂,肯定無法離開,其余畫卷三人,各司其職,也各有大道所求,至于他魏檗更不可能離開寶瓶洲,所以這么說起來,陳平安真正憂心的,其實是落魄山如今拔尖修士、武學大宗師的缺失,至于已是仙人境修為的供奉“周肥”,陳平安就算請得動姜尚真的大駕,也肯定不會開這個口。
其實如果這封信來得更早一些,就好了。可以與那位北俱蘆洲劉景龍同行去往老龍城,再去倒懸山和劍氣長城。
魏檗當下心中便有了個打算,準備嘗試一下,看看那個神出鬼沒的崔東山,能否為他自己的先生分憂解難。
幾天后,披云山收到了秘密的飛劍傳訊,信上讓種秋和裴錢、曹晴朗先行南下,在老龍城等他崔東山。
然后大伙兒一起乘坐跨洲渡船,熱熱鬧鬧,去找他的先生。
一聽說那只大白鵝也要跟著去,裴錢原本心中那點小小的郁悶,便徹底煙消云散。
————
原本約好的半月之后再次問拳,郁狷夫竟然反悔了,說是時日待定。
城池這邊賭棍們倒是半點不著急,畢竟那個二掌柜賭術不俗,太過匆忙押注,很容易著了道兒。
只是經驗豐富的老賭棍們,反而開始糾結不已,怕就怕那個小姑娘郁狷夫,不小心喝過了二掌柜的酒水,腦子一壞,結果好好的一場切磋問拳,就成了唱雙簧,到時候還怎么掙錢,現在看來,別說是掉以輕心的賭棍,就是許多坐莊的,都沒能從那個陳平安身上掙到幾顆神仙錢。
于是就有位老賭棍酒后感慨了一句,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,以后咱們劍氣長城的大小賭桌,要血雨腥風了。
(本章未完,請翻頁)
既然沒有茅屋可以住,郁狷夫終究是女子,不好意思在城頭那邊每天打地鋪,所以與苦夏劍仙一樣,住在了劍仙孫巨源府邸那邊,只是每天都會去往返一趟,在城頭練拳許多個時辰。孫巨源對嚴律、蔣觀澄那撥小兔崽子沒什么好印象,對于這位中土郁家的千金小姐,倒是觀感不壞,難得露面幾次,高屋建瓴,以劍術說拳法,讓郁狷夫感恩在心。
林君璧除了去往城頭練劍,在孫府多是在那座涼亭內獨自打譜,悉心揣摩那部享譽天下的《彩云譜》。
林君璧感興趣的就三件事,中土神洲的大勢,修行,圍棋。
大勢如何,林君璧如今只能旁觀,修行如何,從未懈怠,至于棋術,最少在邵元王朝,少年已經難逢敵手。最想見者,繡虎崔瀺。
師兄邊境更喜歡海市蜃樓那邊,不見人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