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者皆是只求不死,就足夠了。
只在幾個念頭流轉的轉瞬之間,不談境界與劍術,只說思慮之多,任你是城頭劍仙,也不如我陳平安。
為的就是這一刻出劍。
離真抬頭望去,神色復雜,手段盡出,還能如何,那個最壞的結果,那個意外相累加的萬一,好像真的來了。
陳平安伸手一抓,默念一字。
一劍劈斬而下,直接將那離真的身軀當場一斬為二。
離真只是稍稍偏轉腦袋。
所以總算保全了一顆完整的頭顱。
手中長劍只是一份模仿而來的劍意凝聚而成,真當陳平安在城頭之上,被左右教劍一次次,是陳平安虛度光陰不成。
并非那把依舊與觀照對峙的劍仙。
讀書人觀人間,萬物可取,化為己用。
陳平安落地后,長劍劍意已碎,一腳踩在那顆頭顱之上,一拳遞出,將所有試圖四散逃離的魂魄給拘押在手。
離真本就殘缺的僅剩魂魄,就那樣被一個猶然不知姓名的年輕劍修,攥在手里,輕輕提起,以隱約有春雷震動聲勢的拳罡,將其死死籠罩。
陳平安一腳踩爛那顆頭顱,五指如鉤,滲入對方的魂魄當中,問道:“小廢物,怎么不絮叨了?”
離真魂魄沒有任何掙扎,扯了扯嘴角,剛要說話,就被陳平安以拳罡炸了個粉碎,“我求你多說一個字?你做得到嗎?”
天地之間,唯有劍氣罡風,吹拂年輕人的鬢角和長袍。
遠處一線之上的十四頭大妖,不少都在蠢蠢欲動。
灰衣老者卻抬起手,阻止這些蠻荒天下的巔峰存在對那個年輕人出手,向前走出一步,笑道:“小家伙,心境不錯。”
不但如此,灰衣老者一揮袖子,將那吞了仙兵劍丸的觀照隨手打散。
不但如此,那座三山符大岳也消逝不見。
陳平安也隨之握住飛掠而來的劍仙,劍尖直指那灰衣老者,動作已經無法更挑釁,但是嘴上卻說道:“可不許以大欺小啊,我這個人膽子最小了。”
灰衣老者微笑道:“見好就收,回你的劍氣長城吧。”
陳平安提著劍仙,轉身離去。
一路上寸草不生,破爛都收,連那顆飛升境大妖的頭顱也沒落下,一并收入咫尺物。
白衣陰神從白玉簪子當中掠出,大半身軀白骨累累的陽神身外身,分別與陳平安聚攏匯合,重新歸一。
陳平安在戰場上驀然站定,伸手握拳,高高舉起,然后緩緩收起,笑望向寧姚,輕輕敲了了敲心口,結果錘出一口鮮血來,身形踉蹌,然后被那心意相通的手中劍仙“拖拽著”飛升到城頭。
期間有那俊美大妖實在忍不住,想要再拍養劍葫,干脆來個劍氣齊出,將那礙眼至極的年輕人宰掉了事。
只是拍了一下,養劍葫卻無動靜,看了眼灰衣老者,這頭大妖便悻悻然收手。
灰衣老者一步跨出,站在十四頭巔峰大妖與劍氣長城所有劍仙之間的大地之上,伸出一掌,“陳清都,按照約定,出劍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