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還真就祭出符舟,離開了城頭。
范大澈到了南邊墻頭那邊,寧姚朝他點頭笑道:“謝了。”
范大澈想要繃住臉色,只是做不到,干脆便笑了起來。
董畫符點評道:“傻了吧唧的。”
一行人當中,飛劍殺敵最為瀟灑寫意的陳三秋微笑道:“董黑炭,你有本事讓寧姚與你道一聲謝?”
董畫符轉頭問道:“寧姐姐,能不能與我道聲謝?”
寧姚始終目視前方,打賞了一個滾字。
董畫符點點頭,表示笑納了,然后轉頭望向陳三秋和范大澈,問道:“寧姐姐從來不與我客氣,你們可以嗎?”
陳三秋高高豎起大拇指。
范大澈深呼吸一口氣,祭出本命飛劍,劍光一閃,掠下城頭。
陳平安駕馭符舟,無所事事,便學自己的弟子學生,趴在渡船船頭,以手劃船,好像真的快了些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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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戰間隙,幾個來自外鄉的年輕劍修,從城南撤到了城北墻頭那邊,另外一批養精蓄銳的本土劍修,默然頂替位置。只是
與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,后者臉上大多有了些笑意。
郁狷夫坐在北邊墻頭上,嚼著最后一塊烙餅,一身拳意盎然,卻始終不得出拳,這讓登了城頭只能觀戰的郁狷夫,生平第一次,對于武學境界的登高,產生了一種莫大的渴求,七境金身,終究不似八境遠游,只要躋身了遠游境,就可以如那練氣士御風,就可以出拳酣暢。
朱枚臉色慘白,心有余悸,擦了擦額頭汗水,一言不發。
在她祭出本命飛劍后,數次險境,要么被苦夏劍仙護陣,要么是被金真夢救援,就連依舊只是觀海境劍修的林君璧,都幫助了她一次,若非林君璧看破一位妖族死士的偽裝,故意出劍引誘對方祭出殺手锏,最終林君璧在電光火石之間撤離飛劍,由金真夢順勢出劍斬妖,朱枚肯定就要傷及本命飛劍,哪怕大道根本不被重創,卻會就此退下城頭,去那孫府乖乖養傷,從此整場戰事就與她完全無關了。
林君璧在與金真夢說著先前戰事的心得。
這應該是林君璧第一次與金真夢私底下如此閑聊,說那雙方出劍的得失、瑕疵、紕漏與諸多精妙處。
金真夢笑意和煦,雖然依舊言語不多,但是明顯與林君璧多了一份親近。
這也是金真夢第一次覺得,林君璧這位仿佛終年不染塵埃的天才少年,破天荒有了些人味兒。
林君璧取出一只邵元王朝造辦處打造的精致小瓷瓶,倒出三顆丹丸,不同的色澤,自己留下一顆鵝黃色,其余兩顆鴉青色、春綠色丹藥,分別拋給金真夢和朱枚。
金真夢和朱枚大同小異,皆是猶豫了一下,仍然選擇收下,三人各自吞咽丹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