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魄山只要有朱斂管家,山主陳平安便可放心遠游,不怕晚歸。
壓歲鋪子前堂那邊。
玉液江水神娘娘惶恐不安地站在原地。
賠禮道歉一事,水府是做了的,只不過不是她親自出面去往落魄山,而是水府二把手,并且給了落魄山一件水府珍藏法寶,她覺得這已經足夠誠意。
至于先前那個老人所謂給了她一門救命之法,她根本就沒有當真。
不但如此,她已經寫好了一道可以直達禮部尚書手上的秘密折子。
落魄山有一頭黃庭國御江出身的水怪,竟然公然祭出一只龍王簍,試圖鎮壓玉液江水神祠,威懾百姓,差點釀成一祠百姓皆枉死的慘禍。
落魄山管事朱斂,更是一見面便蠻橫不講理,直接出拳重傷了一位有功于地方的江水正神。
其實在送出那道折子之前,沖澹江同僚水神,奉勸過她一句,忍一時風平浪靜,對于你我水神而言,最是恰當了。
但是她如何聽得進去,更何況那頭精怪出身、驟得神位的沖澹江同僚,她何曾真正瞧得上眼。
至于某些拐彎抹角的內幕,他更是個局外人。
阮秀出自龍泉劍宗,是那圣人阮邛的獨女不假,可那阮邛是出了名的守規矩,當真愿意為了這種事情,等于是與整個大驪山水律例掰手腕?
當意外臨頭之前,一切都有道理。
等到自己被拘押到了這條小鎮騎龍巷,玉液江水神娘娘更是欲哭無淚。
委實是生不如死。
那一桌人,好像一家人融融恰恰吃著家常飯。
這位水神娘娘就像捧著一只碗斷頭飯,還是空碗,飯都不給吃的那種。
那邊吃過了飯,除了石柔收拾碗筷桌子,其余人都走到了鋪子那邊。
阮秀在挑選糕點。
裴錢帶著周米粒站在柜臺后邊,一起站在了小板凳上,不然周米粒個兒太矮,腦闊兒都見不著。
朱斂坐在一條長凳上,笑著開口道:“市井斗毆,一拳打在誰身上,有多少疼。與那仙家斗法,誰挨了一記法寶。其實道理是一個道理,真要計較,道理沒什么大小之分,貴賤之別。水神夫人,懂不懂?”
水神娘娘點了點頭。
不懂裝懂,懂了其實她也不認可,但是形勢所迫,還能如何。
如果那周米粒不是落魄山譜牒子弟,若是落魄山沒有那個“她”幫你們出手教訓自己,哪有現在的事情。
終究雙方都是一路人,都在以勢壓人。
背對眾人的阮秀皺了皺眉頭。
朱斂笑道:“裴錢,帶著小米粒去后邊。”
裴錢哦了一聲,拍了拍小米粒腦袋。
那水神娘娘立即跪倒在地,面朝柜臺,“我知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