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那黑衣少年和持錘一并圍在陣法當中,只是缺了那座中樞山岳,稍有不足。
好在另外一張金色符箓,已經化作一條長達數丈的水蛟,終究還是形成了山定水流轉的格局。
那個被連累得只能與那少年搏命的魁梧妖族,也不再惜命,戰場之上,渾然不怕死必死,只是也有那怕死更死。
魁梧妖族手持大錘,兇性大發,在有一條水蛟撲殺的四岳陣法牢籠當中,直奔那拳頭重得不講道理的少年,能與之換命便換命!
最后便是被那少年一拳打爛胸膛,在這之前,那條符箓水蛟次次沖撞,便已經將這位魁梧妖族消磨得骨肉模糊,估計這個結果,連那金丹妖族事先都沒有預料到,竟然成了一場道友先死貧道也不活了的相互坑害,因為那少年在拳殺魁梧妖族之后,腳尖一點,高高躍起,按住后者頭顱,撞向那頭水蛟,選擇自行炸碎金丹的魁梧妖族,身軀魂魄與那水蛟一同灰飛煙滅。
金丹修士定睛一看,那少年扯去身上破碎法袍,然后里邊還穿著一件衣坊法袍。
臉上那張面皮也破碎不堪,便被少年隨手撤掉,收入袖中,連地上那大錘也消逝不見,給收入了咫尺物當中。
金丹修士毫不猶豫,再不管那四岳符箓,施展了一門獨門術法,化作數股青煙,分頭遁地而走。
陳平安沒有刻意追殺這位金丹修士,少去一件法袍對自身拳意的掣肘,愈發充沛幾分的拳罡,將那搖搖欲墜的四座袖珍山岳推遠,向前狂奔途中,遙遙遞出四拳,四道金光崩裂開來,轉瞬之間戰場上便死傷近百頭妖族。沒了面皮遮掩,妖族大軍不知是誰率先喊出“隱官”二字,原本還在督戰之下試圖結陣迎敵的大軍,轟然逃散。
陳平安隨后開陣的路線,不再是筆直前沖,而是選擇在戰場上畫出一個大圓,再稍作偏移向前,越是逃竄更快,越是出拳先殺。
一口武夫純粹真氣,出拳不停,打到即將耗竭之時,便找機會喘口氣,若是形勢險峻,那就強撐一口氣。
戰場之上,再四面樹敵,能比得上十境武夫的喂拳?應付后者,那才是真正的命懸一線,所謂的體魄堅韌,在十境武夫動輒九境巔峰的一拳之下,不也是紙糊一般?只能靠猜,靠賭,靠本能,更靠近乎通神、心有靈犀的人隨拳走。
對于陳平安而言,只要沒有那元嬰劍修死士在旁隱匿,
所謂的一人陷陣,戰場根本就不是戰場,一直就是在捉對廝殺。
李二曾言,當年差點一個不小心打死宋長鏡的那場單挑,那位大驪藩王資質,當然是好,但是當時拳頭還是太輕了,只不過宋長鏡當時之所以能夠支持那么久,就在于宋長鏡不單單是習武之人,更是沙場搏殺出來的武人,在沙場上磨礪拳法久了,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種“沙場萬人敵”的氣象,再將其打熬透徹,返璞歸真,對手與之廝殺,如敵千軍,就會束手束腳。
如今陳平安身在戰場,就是在求這種氣象的第一層境界,山水千萬重,真正近身者,又能有多少高山大水?
只要出拳夠重,身形夠快,眼睛看得夠準,無非是蹚水過山,一處一地“慢慢”過。
在那之后,打得興起的陳平安,愈發純粹,行走也好,飛掠也罷,時時刻刻皆是六步走樁,出拳唯有鐵騎鑿陣、神人擂鼓和云蒸大澤三式。
李二雖然是十境武夫,可是對于拳理,當年在獅子峰仙府遺址當中喂拳,卻所說不多,偶爾說出口幾句,也直言不諱,說都是聽那鄭大風時常念叨的,李二與陳平安說這些話,可能你聽了有用,反正幾句拳理言語,也沒個分量,壓不到人。
其中就有那句,目中有敵始出拳,意中無敵即通神,拳法至大,處處在法中,時時法無礙。
此次開陣,陳平安既不會對那些咆哮不已的兇悍妖族,以拳虐殺,也不會對那些滿懷恐懼、眼神祈求的年輕妖族修士,拳下留情。
純粹武夫,只是出拳。
術高者活,拳輕者死。
戰場上的武夫陳平安,神色沉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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