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有些好奇,拿起地上的養劍葫,取出一把短劍,“你若是愿意說,我將短劍還給你。”
養劍葫內,還有那位崢嶸宗劍修的本命飛劍“天籟”,溫養之中。
白發童子伸手一抓,將那短劍收入手中,別在腰間,還剩一把,依舊被養在了那個品秩不行的養劍葫內,說道:“第一次做客,見著了個中年道人,要與我切磋道法,爺爺我差點沒被他嚇死。”
“第二次不去那小破宅子了,結果見著了個面容年輕卻暮氣沉沉的老頭子,腳穿草鞋,腰懸柴刀,行走四方,與我相遇,便要與我說一說佛法,剛說‘請坐’二字,爺爺我就又被嚇了一大跳。”
說過了兩次游歷,白發童子不知為何,沉默下去。
陳平安問道:“最后一次又是如何?”
白發童子反問道:“你就這么喜歡講道理?”
陳平安疑惑道:“怎么講?”
白發童子一個蹦跳起身,大罵道:“有個家伙,按照不同的光陰長河流逝速度,大概跟爺爺我講了相當于幾年光陰的道理,還不讓我走!爺爺我還真就走不了!”
陳平安微笑道:“原來我這么讓人厭煩啊,能夠讓一頭化外天魔都受不了?”
白發童子有意無意瞥了眼撐起那座建筑的四根柱子。
此后陳平安繼續修行,化外天魔繼續逛蕩,兩兩沉默。
這一天,陳平安脫去上衣,裸露背脊。
捻芯隨手撤出那條脊柱,開始剝皮縫衣,再以九疊篆在內的數種古老篆文,在年輕人的脊柱以及兩側肌膚之上,銘刻下一個個“真名”,皆是一頭頭死在劍仙劍下的大妖,俱是與牢籠如今關押妖族,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遠古兇物,關系越近,因果越大,縫衣效果自然越好。當然,年輕人所受之苦,就會越大。
防止年輕隱官由于不堪重負,道心崩潰,血肉消融,最終導致功虧一簣,捻芯只得傳授了一門獨門秘術給陳平安,能夠稍稍分心。
這其實是無奈之舉,畢竟陳平安尚未躋身遠游境,哪怕經過那座金色巖漿的淬煉,陳平安的武夫體魄,依舊無法承載過多大妖真名,捻芯每次書寫三個,已經是極限。
年輕人只剩下一只手可以駕馭,其實縫衣到了后期,當捻芯銘刻第二頭大妖真名之后,陳平安就連一絲心念都不敢動了,可即便沒有任何念頭支撐,依舊手指凌空,反復虛寫二字,寧姚,寧姚……
捻芯身在牢獄,對劍氣長城之事,從不過問半句,所以不知道這個寧姚是誰。
偶爾休憩期間,捻芯就瞥一眼年輕人的手筆書寫,難免好奇,哪個女子,能讓他如此喜歡?至于如此喜歡嗎?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