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默然。
陳清都轉頭望向陳平安。
陳平安說道:“我一個下五境修士,既要縫衣,結果還需要與一位飛升境的化外天魔勾心斗角,老大劍仙你沒理由袖手旁觀。”
捻芯覺得這次年輕隱官又得遭殃了。
不曾想陳清都笑著點頭道:“總算曉得主動伸手討要一次了,難得。”
浩然天下的陳平安,事事求己不外求,陳清都懶得管。
可既然當了劍氣長城的隱官,不多求他陳清都幾件事,當他這位老大劍仙是擺設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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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懸山,米裕求著邵云巖帶他去那黃粱鋪子,喝一喝那鼎鼎大名的忘憂酒。
不曾想好不容易等到邵云巖點頭答應下來,納蘭彩煥說也要跟著一起,坐享其成。
三人進了那座酒鋪,邵云巖發現老掌柜和年輕伙計之外,比起上次,多出了個年輕容貌的女子,姿色算不得如何出彩,她正趴在桌上發呆,酒桌上擱放了一摞書籍,手邊攤開一本,覆在桌上。伙計許甲坐在自家小姐一旁,陪著發呆。
邵云巖記得第一次來鋪子喝酒,女子依稀是這般模樣,如今還是差不多。女子修道,駐顏有術,是大誘惑。
米裕落座后,取了酒便痛飲,喝了個酩酊大醉,倒是沒說什么醉酒話,有些失魂落魄。
納蘭彩煥小口抿酒,眼神恍惚,似乎勾起了傷心事。
老掌柜在逗弄那只碧玉籠中的武雀,笑道:“拆猿蹂府,搬走梅花園子,如今就連水精宮那邊也不消停,云簽仙師有意要帶人北游選址,開辟府邸,雨龍宗宗主親臨倒懸山,師姐妹兩個,鬧得很不愉快。都是你們那位新任隱官大人的功勞吧?”
邵云巖笑著點頭,“隱官大人還是心善。換成是我,就不蹚這渾水了。凡夫俗子,不知命理也就罷了,修道之人,還不曉得自求多福,半點不想著趨吉避兇,豈不是死有余辜。”
黃粱福地飲酒,言語無忌諱。
米裕踉蹌起身,走到那堵墻壁之下,“拿筆來!”
許甲起身送去一支筆,醉醺醺的米裕抹了把臉,寫下一句,大夜點燈,小夢思鄉,被鶯呼起,一枕黃粱。
納蘭彩煥也走去,跟著寫了一句,親近之人,最難相處得體。
邵云巖轉頭瞥了眼墻上的落筆內容,男女兩位劍修的性情差異,由此可見。一個花團錦簇,一個務實。
那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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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突然抬起頭,與納蘭彩煥問道:“如今你們劍氣長城戒備森嚴,我去不得南邊城池,那個阿良如何了?”
納蘭彩煥落座原位,笑道:“還能如何,老樣子。”
女子哀怨不已,一雙秋水長眸,如春水池塘裝滿了情愁,“都回了劍氣長城,也不知道來找我喝酒,有我在鋪子,好歹喝酒不花錢啊。虧得我從白紙福地趕回倒懸山,如今連一面都沒見著。”
老掌柜笑道:“還是要賒賬的,欠的錢也還是要還的。”
女子說道:“阿良說了,賒欠的錢,都不叫錢。”
老掌柜點頭道:“他阿良的臉,也不叫臉。”
女子重新趴在桌上,雙掌亂拍桌面,“好無聊啊。早知道就不回倒懸山了,在那白紙福地,我都與阿良生了好些子女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