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說道:“接下來就要錘煉武運了。”
先前陳平安都沒有接納武運饋贈,只是這一次在劍氣長城,陳平安只覺得武運還不夠多。
劍氣長城的劍道氣運,武運,都已積攢萬年,武運底蘊,當然沒法子與劍道氣運媲美,可此處劍修如云,劍修與劍運的關系,僧多粥少,所以劍道氣運再多,也不夠分。就像陳平安養出兩把本命飛劍,就談不上多大的天地異象,而純粹武夫與武運,則是碗中粥不多,劍氣長城武夫卻更少,端起過粥碗的人,沒幾個,武運盈余,自然十分可觀。陳平安這一次破境,又不算低,是從金身躋身遠游,所以攫取極多,甚至還從蠻荒天下搶來一份武運,這讓陳平安心中大為快意。
霜降側過身,使勁揉著眼睛,可憐兮兮道:“隱官老祖忙忙碌碌,身心片刻不得閑,瞧得我又仰慕,又心酸,百感交集,淚水直流。”
陳平安伸手放在白發童子的腦袋上,“雖然是虛情假意,聽著還是寬慰人心。”
結果隱官老祖這話說得晚了,霜降已經自己炸碎身軀,在別地幻化人形,所以極為尷尬,一時間都不好意思跑去原地坐下。
陳平安轉頭望去,神色玩味,霜降悻悻然笑道:“拳未出,意先到,直接嚇死我了。真不是我溜須拍馬,以后等到隱官老祖游歷別處天下,甭管是蠻荒天下,還是浩然、青冥天下,一個眼神,哪怕是地仙妖族,都要嚇得肝膽破裂,跪地不起,乖乖引頸就戮!”
陳平安收回視線,笑道:“那就借你吉言。”
按照李二前輩的說法,人身肌肉六百三十九塊,皆可視為山脈、大岳和小山頭,淬煉武運,就像“開山”,能夠夯實一位純粹武夫的處處山根,武運的多寡,決定了開山的數量,若無武運饋贈,那也無妨,武夫廝殺分生死,技擊切磋分勝負,都可以淬煉座座山岳,一位武夫練拳的立身之本,只在拳法本身,不可刻意貪戀武運,沒了武運,天塌不下來,就算天真塌下來,更要練拳再出拳。
陳平安問道:“關于武運,你知道哪些內幕?”
霜降搖頭道:“我只修道,對于武學,所知不多……”
陳平安突然說道:“一顆小暑錢。”
霜降立即神采煥發,“有說頭,有說頭。”
不曾想陳平安說道:“還是算了。”
霜降一個后仰到底,手腳亂踹,翻來滾去。
陳平安問道:“除了縫衣幫著錘煉武運,有沒有其它立竿見影的法子?”
一位武夫如果能夠以最強破境,當然是一種莫大殊榮,等同于被一座天下的武道所認可。不過這種破境,只是與同時代的同境武夫對比,曹慈的境境破境皆最強,分量極重,武運就多,郁狷夫便要遜色許多,陳平安當年在北俱蘆洲鬼蜮谷,寶鏡山遇到的那位怪人,自稱楊崇玄,后來陳平安才知曉對方身份,其實是云霄宮楊氏子弟,是那讀書人的哥哥,也曾以最強六境躋身的金身境。
如此想來,陳平安覺得頗有意思,曹慈,郁狷夫,還有楊崇玄,自己遇到過的三位純粹武夫,都曾當過一段時間的世間最強六境。
霜降坐起身,病懨懨說道:“沒有的。捻芯的縫衣,十分精準,我倒是有些錘煉手段,可惜只會過猶不及。我做買賣,十分公道,絕不會信口開河,被錢迷了心竅。”
陳平安點頭道:“罵人不用拐彎抹角。”
霜降一個蹦跳起身,伸出一只手掌懸在頭頂,“天可憐見,隱官老祖你要是這么冤枉我,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自己,以證清白?!”
陳平安舉起一只手掌,示意自便。